二十.风竹记(1 / 1)

玉堂佳偶 沈青月 4354 字 2020-04-15

刀,映着月光,冷森森颤悠悠的逼了上来,悬在鼻尖上不足一尺的地方。

小飞疾撤了手,一旁装睡,覃楠兮闭起双眼,停下呼吸。

一只黑手,幽灵一样在半空停了停,落在了覃楠兮枕边的包袱上,摸索了两下,那包袱便离了覃楠兮枕边。

还给我一声急叫。不知哪里来的天大胆子,覃楠兮劈手夺回了包袱,紧紧抱在怀里,张大眼睛,惊恐的傻坐在床上盯着眼前。

黑影显然一震大刀霍然砍了下来

走水啦走水啦快救人啊床角的小飞歇斯底里的叫起来。

闭嘴黑影一声低喝随着刀影一并架到覃楠兮脖子上。

小飞戛然无声,身子缩在床角上筛糠般抖。

拿来黑手来夺小包袱。

覃楠兮死死抱住,坚决不放手。

门外,一阵脚步声和着店家和一众伙计的大叫声不得了不得了是哪里走水

房中,三个脑袋在在黑暗中一起转向门口。

嗖~黑影如暗夜飞过墙头的野狗一般,一越就跳出了小小的木窗。那猝然被撞开的窗扇,受惊一样打回到窗棂上,劈劈啪啪的响。

哐当一声,房门被撞开。门口塞满了衣冠不整的店家和几个表情惊恐的伙计。

房里的灯不知被谁点亮了。

啊~你的手。小飞一惊一乍,伸手过来捂住了覃楠兮正汩汩冒血的伤口。

你傻啦手伤成这样不知道叫喊你不疼啊小飞又惊又急。

覃楠兮这才收回盯着窗口的目光,低头看了一眼手中撕碎的一小条包袱裹布和右臂上的鲜血,又怕又疼,哭出声来。

房里乱了一阵。

店家确认没有起火,便敷衍着小飞控诉的两人遭盗一事,只派人寻了些止血药散和净布给两人,便带着一众哈欠连天的伙计们退出去了。

你疯了啊到底是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比命还重要小飞一面替覃楠兮包扎一面埋怨。

对我而言,那包袱里的东西确实比性命还重要。覃楠兮泪眼婆娑,悔恨自己不够谨慎小心,应该把苏先生托付的那本舞谱贴身放着才对。那舞谱和自己牢牢刻在心底的那首童谣,是当年答应了苏先生,一定要亲手交给旭哥哥,一定要亲口告诉旭哥哥的。可如今只剩下刻在心底的童谣了。

那包袱里有很多银票小飞龇牙咧嘴,十分心疼。

覃楠兮回神,疼的咧了咧嘴角,摇了摇头,又傻愣愣的望向窗口。

那你是疯了还有什么东西比命金贵有什么东西比银票值钱你还真是个富家小姐,不食人间烟火,这样自己伤了,明日又没有钱会账看你怎么办小飞絮絮叨叨起来。

你怕什么我答应替你开销了旧账,自然会做到。覃楠兮收回哀伤的目光,咬着牙根忍着疼痛,还不忘担待小飞的事。

你,你还真是小飞瞟了覃楠兮一眼,摇了摇头,手下却又轻了几分。

算了,你也别太伤心。我知道这一带有个地头蛇,他定能找出那个盗贼。只是,只是找他是要有些开销的。小飞口气仗义。

覃楠兮眼睫一跳,凝了小飞一瞬,语气中荡起一丝冷意:无妨,你说要多少钱就好了,只要能替我寻回那包袱就好。略顿了顿,她又接到:我这么在意那包袱,是因为那里有本儿先母留给我的舞谱,那是先母给我的唯一念想,我一定要找回来

就为一本舞谱你知道找那皮五寻人要多少银子嘛你身上到底带了多少银子小飞一跃跳起,深觉不可思议。

我还有一些钱在身上,但也不多,还托小飞姐姐替我寻寻那地头蛇才好,那包袱我是一定要寻回来的。覃楠兮收回受伤的手臂,自己缠起最后一小节布,一双深不见底的眼波,静定的凝着小飞。

我,我,我也不是认得皮五本人,只能托相识的本地人寻一寻看了。小飞的眼神有些闪躲。

敲门声打断了两人。

谁两人一起警觉起身。

门外,立着个魁梧的汉子,一身紧窄的黑衣,脸上的面皮僵硬,手里领着一个小小的包袱。

我的包袱覃楠兮一把夺过去抱在怀里。

这位大侠是.小飞贴在门边上,脚尖在地上不停的擦磨。

还请小公子看看包袱中可少了什么那大汉嘴唇纹丝不动,沉厚的声音却传出来。

覃楠兮这才慌忙打开包袱。一本泛黄的舞谱,两件换洗的衣物,还有那把临走时一时动意拿来路上防身的小腰刀冰魄。一一安好。

多谢侠士我包里的东西一件不少。覃楠兮感激的抬头。

就着些小飞在一旁无奈不解的摇头,满眼的震惊和不解。

覃楠兮顾不上理睬小飞,对那身影长身一揖,道:今日相助,小生不胜感激,不知侠士高姓大名。还请侠士告知,小生日后好相谢。

不必,萍水相逢,也不过举手之劳罢了,公子包袱中一物不少就好,在下告辞。说罢,那黑影拱手礼了礼。

他漆黑的袖口上,一支细秀的银丝风竹纹一闪而过。

这人你认得阿飞一面伸长脖子望着远去的黑色背影一面关门。

不认得覃楠兮摇摇头,心思只沉浸在那一支十分眼熟得风竹纹上。

路见不平呵,哪有这么巧带好了人皮面具专等着路见不平小飞歪着脑袋,审视着覃楠兮。

人皮面具

呵,别说你没见过我怎么觉得他是专门为保护你。小飞索性叉起双手,上上下下打量起覃楠兮来。

看什么我说不认得就是不认得。你若不信,立刻就给我出去覃楠兮压住心底泛起得疑惑,杏眼一瞪,先扼住了小飞的絮叨和探问。

我不过,不过好奇问问罢了。苏小姐莫恼,千万莫恼。小飞深怕被赶了出去,立刻服贴下来,讨好的过来扶覃楠兮向床边去。

夜,又归于宁静。

心头的余悸疑惑和臂上一阵阵的生痛,扰的覃楠兮无心安眠。

辗转反侧,暗暗琢磨,那个银丝风竹纹到底在那里见过为何那么眼熟

忽然,心底霍然一亮,想起了哥哥最宝贝的檀香炉,那镂雕的纹,也是:一杆孤决的细竹,傲然在风中独立。与那黑衣人袖口上的印记如出一辙。

哥哥覃楠兮惊讶但更疑惑。哥哥同爹爹一般,是个彻头彻尾的文人儒生,怎么会和江湖中的侠士有往来即便哥哥交往了些江湖上的朋友,托他们一路保护自己,那他为何要遮起自己的面目再者,若他们只是寻常交往,为何哥哥最爱的风竹纹会出现在他的衣袖上难道他是刻意露出那风竹纹给自己看

一阵夜风自撞坏的窗口灌了进来,冻得覃楠兮浑身一激灵,回头才见身边的小飞早睡熟了,此刻正蜷了蜷身子,咕咕哝哝的在说梦话,挪了挪冻僵的身子,抚着生痛的手臂,将那小包袱紧紧抱在怀里,覃楠兮这才躺下。暗暗盘算着,再走半月,大约就能抵北疆了,哥哥说过的人和线索牢牢记在心底了。旭哥哥,这一次是真的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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