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1 / 1)

督主 戏骨 7601 字 2022-04-04

一阵阴风吹过,车帘忽然被吹得疯狂上下舞动起来,那风仿佛从九幽地狱吹来,盛夏的季节却让人透骨生寒,二人对视片刻,脸色都变得难看了起来。

夏泽勉强笑了笑,“阿妩别说笑,死人的话……”

华妩突然瞪大眼,指向夏泽身后,颤抖道,“那、那是什么!”

少女的声音骤然尖锐,夏泽瞳孔紧缩,立时朝旁避开,这才转头朝外看去。

就在他刚刚站的位置,一只青灰色的手缓缓从帐子外探了进来,伴随着女人令人毛骨悚然的阴测测低语。

“咯咯咯咯……纳命来……”

那声音和华妩之前的低语配合得恰到好处,即便是夏泽面上也不禁变了颜色,“什么人!”

车外的侍卫只觉得眼前一花,眼前赫然倒垂下一张扭曲到一侧的恐怖鬼脸,长长的舌头突然伸出在侍卫额上卷了一卷。

那侍卫伸手往额头上一摸,只觉得满手湿漉漉的,定睛一看赫然是满手的血,他额头上已经不知什么时候被舔下了一块肉去!

“鬼、鬼啊!”

周围的人被骇的齐齐后退了一步,拔刀声接连响起,此时他们也顾不上什么御前不可动兵戈的见鬼规矩,纷纷抽出兵器对准那个吊死鬼。

真他娘的见鬼,原本以为离开了青州城那个鬼地方就已经安全了,没想到竟然一路冤魂不散的跟到了这里!

……喂真正的厉鬼华小妩还在你们背后蹲着呢,别躲,说的就是你!

“滚开!”色厉内荏的呼喝声在有人带头后终于战战兢兢响起,“何、何方妖孽!”

没人注意到,另一个女鬼已经悄无声息地从窗口爬进了车内……

华妩是知道背后真相的,此时也不禁暗自纳罕,鬼谷四仙莫非打算在人前露脸?这可不符合华庭一向行事的风格。

而且这样算来,估摸着华庭应该已经和西厂会晤完毕,这样看来,再去他那里恐怕也没什么意思,她敢保证,眼下她这个便宜兄长肯定非但回了帐篷,说不准一会还会满脸关心的奔过来“救驾”。

救驾救到了华妩车里,还是在这么晚的夜里孤男寡女,外加一溜夏泽的人守门,想不让人想歪都难。

华庭口口声声对华妩一往情深,但每次下手却从未考虑过华妩的看法,他是笃定华妩这辈子对他死心塌地?

真是个笑话!

窗帘被骤然拉开,一张可怖无比的女人脸七窍滴血地探进来,缓缓转动了片刻,这才对准了夏泽。

“纳命来……”

眼下门口和车窗两面受敌,两只女鬼低垂着脑袋,身后拖出一道长长的黑色血迹,缓缓朝二人爬去。

“护驾!”夏泽这一惊非同小可,抬手就将华妩护在身后,抄起一旁的凳子重重地砸了过去。

华妩默然无语,她上辈子对夏泽动心确实并非全无理由,至少这个人只要不是刻意,那种体贴已经深入骨血,虽然归根结底那不过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

但至少在这一刻,她只觉得心酸。

出乎意料,女人的头颅就像薄脆的鸡蛋壳一样应声凹了进去,脑浆滴滴答答流了出来,那场景着实太过恶心,华妩忍不住转过了头。

龙轩究竟是从哪里找来的这四个人,着实不是一般人所能忍受,亏得他还能担任联系职责这么久,甚至从此不在众人面前出没……

“昏君,你可还记得我?”窗口的女鬼抬起头,华妩认出是那个叫小仙儿食婴女鬼,想到她的所作所为,不由得暗自戒备。

果不其然,小仙儿阴测测冷笑起来,“你可还记得……我那没成型的孩儿?”

借着她这句话,一具被啃得七零八碎的婴儿残尸就这么狠狠地朝着二人砸了过来,小仙儿的声音骤然尖利起来,“就是这个贱人!这个贱人杀了我的孩子!”

夏泽微微眯起眼,看起来竟然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对。

也是,宋瑶向来是把屠杀龙嗣的罪名嫁祸到甄绮身上,小仙儿如此行为,只能让人想到贼喊捉贼。

“宝宝,宝宝,娘疼你……”小仙儿也不知是装傻充愣还是突然发了疯,竟然就这么纵身跃起,一把抓住还没落地的婴儿残尸,抱在怀里温存无比地来回摇晃。

“宝宝,外面都是坏人,你还是乖乖的待在娘亲肚子里,哪里都不去……”她忽然露出一个诡异地微笑,抬眼死死盯着夏泽。

那目光之怨毒,让人不寒而栗。

“不怕不怕,那个贱女人娘一会就杀了陪你,现在你先乖乖地回娘肚子里,娘永远都不离开你……”

接下来发生的事让华妩永世难忘。

小仙儿竟然把刚才的婴尸就这么一把扯断,津津有味地大嚼起来,不时从婴儿腹腔里扯出一截带血的肠子,嚼得津津有味。

更可怖的是,她边吃还边用最温柔缱绻的眼神注视着婴尸,“宝贝,马上就全部回娘肚子里去了,不要怕,不要急……”

夏泽终于变色,他突然抬手放出一枚信号,从车顶直冲而出,不料却在半路被人突然截住!

一颗眼珠子摇摇晃晃,不时滴下黄绿色的脓水,男鬼伸舌头把脓水舔去,恶狠狠地嚼着里面的蛆。

“把命留下……”

男鬼低下头,看着手中依旧在嘶嘶燃烧地信号,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在手中捏灭,他阴森森地看着夏泽,“今天你们,一个都别想走……”

夏泽却忽然露出一个笃定的微笑,男鬼察觉不妙,手心骤然发热,他低下头的时候那信号忽然爆炸,瞬间血肉横飞!

华妩只觉得脸上忽然一烫,下意识退了一步接住掉下来的东西,定睛一看赫然是一截断指!

她惨叫一声,抬手就将那枚断指丢了出去,夏泽却站直身体,刚才的惊惧全然成了泡影。

“装神弄鬼!都给我拿下!”

随着那枚信号弹的爆炸,周围迅速掠来不少黑影,这才是真正隐藏在暗处的大内高手,远不是这些享受着俸禄的寻常侍卫可比。

华妩暗暗心惊,她没想到夏泽竟然如此谨慎,居然在暗中还埋伏了这么多人,如果邵傲一旦被发现……

刚才那男鬼被炸断了一条手臂,那颗垂在眼眶外的眼珠子也被炸裂,一个火星子迸入他的眼眶,他顿时像杀猪一般的惨嚎起来。

另一名女鬼察觉不好,迅速抽身后退,惟独小仙儿刚才吃婴尸吃的过于投入,心神受到了影响,还恶狠狠地朝夏泽扑去。

“还我孩儿命来!”

这女人根本就是个疯子!

夏泽没想到小仙儿会突然来这一手,此时那些大内侍卫还来不及赶到,夏泽武功平平,根本不能和小仙儿相提并论。

只见小仙儿十指如钩,面色狰狞如厉鬼,朝着夏泽不要命的飞扑过去,夏泽来不及思索,下意识反手去抓华妩想把她挡在身前,华妩大惊失色之下赶紧朝旁避让,夏泽哪能容得她逃开,一把就把她抓住挡在身前,把自身要害遮挡得严严实实。

华妩眼睁睁看着小仙儿越来越近,那尖利的指甲上泛着黑紫的光,显然是淬了剧毒,心中暗暗叫苦。

她好不容易才从地府里爬出来,可不是再来给夏泽这个混蛋抵命的!

她的手悄悄朝衣内摸去,林凤举曾经给了她一包救命的迷药,只是不知眼下拿来对付这个疯子有没有用?

来不及思索,她刚刚摸到怀中的纸包,小仙儿的手爪已经伸到了胸前。

小仙儿狰狞地龇起牙,状如疯鬼的大吼,“贱人,我杀了你!还我孩儿命来!”

眼下做什么都已经来不及,华妩只觉得胸前一痛,心中苦笑,索性闭上了眼。

只听得小仙儿一声惨叫,那手竟然硬生生凭空止住,华妩半晌没感觉疼痛,反而身前一重,一声低低的男人闷哼响起。

她诧异地睁大眼,不料竟然看见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挡在她身前。

华庭。

他竟然以身相替。

华庭痛苦地皱起眉头,勉强睁开眼确定华妩平安后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头一偏,就这么抱紧华妩晕了过去。

“公子!”

“公子爷出了什么事!”

……

华庭的幕僚们此时才姗姗来迟,看到眼前之景时纷纷大惊失色,忙不迭冲上来救助华庭。

众人七手八脚把华庭从华妩身上小心翼翼搬开,她这才看清楚事情的全貌。

而华妩再看小仙儿时,却发现她已经双目圆睁,已经死了个彻底。

在她身后,修长的五指不紧不慢从她的胸口抽出,五指间还握着一个犹自跳动的心脏。

男人冷嗤一声,随手将那心脏丢在一旁,旁边立时有属下奔上来给他将手擦干净。此时小仙儿的尸体才缓缓倒地。

“陛下受惊了。”沙哑柔媚的男声响起,华妩骤然抬头。

阴柔艳丽到了极致的男人缓缓拉下猩猩绯色的宽大披风,笑容妖冶莫测,“臣姗姗来迟,还请陛下……恕罪。”

在他身后,车帘被拦腰截断,獒字辈的西厂众们谦恭地跪了一地,方才还嚣张无比的四鬼眼下被捆成一团粽子随意扔在地上。

艳惊全场。

华妩垂下眼,压下唇角微微的冷笑。

薛逸,你终于来了。

地上那滩血迹已经半凝,华庭也早已被带下去治伤,先前作乱的四鬼此时也被捆成了粽子,但夏泽的脸色却一点都不好。

谁不知道华家对华妩视若珍宝,还当着人家传了不伦传闻的兄长之面……夏泽微微皱眉,不过看之前华庭的所作所为,华妩在他心中多半只是个玩物,瞒过华夫人就是。

天下人大多负心薄幸,夏泽更是其中翘楚,这么想并不令人意外。

说起来他这次简直赔了夫人又折兵,君不见他抓住华妩当挡箭牌,结果华庭重伤,身边的侍卫连几个作乱的江湖人都抓不住,还让薛逸亲自出手才救回一条小命,面子从里到外都被下了个彻彻底底。

谁敢说以薛逸的身手不是故意等到小仙儿重伤华庭之后才杀了她?

这一箭何止双雕?

一念及此,夏泽对薛逸的恶感就越发像野草一样腾腾腾冒了出来。而他根本不会反思是自己的原因,反而全部怪罪于旁人。

于是当他看到本尊的时候,脸色又沉了几分。谁也没想到权倾天下的西厂督主竟然会悄无声息地来到青州,而身为皇帝的他竟然半点也不知情。

柳宁何在!

相反,华妩的心情很愉悦。

她看出来夏泽眼下又开始迁怒,她自己受伤不算什么,但如果华庭受伤,那么他身边的人会反弹的就不止那么一点点。

有夏泽这个冤大头在,说什么也轮不到她来承担这次从天而降的仇恨。

而之前夏泽拿她来挡小仙儿的事,不过是再一次证明了她上辈子究竟是有多么的有眼无珠而已。

薛逸嫌马车过于逼仄,刚坐下就早有人上来殷勤地递上不知从何处端来的热茶,通明的火光之下,他不过是随便一眼就已经足够那些跪倒在地的西厂獒犬们激动得几欲癫狂。

总有些人就算没有任何动作,也注定是旁人注目的焦点。

上辈子华妩被局禁于后宫,对薛逸除了耳闻之外并没有过多旁的接触,而当设宴的时候又只能远远看上一眼,还来不及说什么就已经被夏泽以皇后身体不适,还是让宋贵妃来伺候的“体贴”说法给逐出场去。

每当她离场的时候,都能看见那些所谓读书人别有用意的目光,当然,其中更多的是幸灾乐祸。

而宋瑶每每还会体贴备至地遣人来问姐姐可好?却从不见她肯放松这个原本是她最好手帕交的男人半分。

当了□还想立牌坊,说的也就是这种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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