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回 阑干万里心(1 / 1)

大唐剑歌 虫不老 2971 字 2022-12-25

“曹帮主他……”白宗平试探着问了一下。

林剑澜心中沉痛难以言喻,捏着那段白索,还剩了极长的一段,她不是一向如此绝决果断吗?而今也从未变过。“殷殷,殷殷……这是你最后的自尊么?”绕是林剑澜死死的咬紧牙关,泪水还是从指缝间流出,氲湿了手中白索。

这伤感不过维持了片时,绕是分别之前那般绝境都不曾绝望,何况现在?想到此处林剑澜将那白索紧紧缠在手上,道:“继续吧,或许还能找到他们。”

失了冰丝的指引,林剑澜再向回走,也不免提心吊胆,变幻无形的大漠中,从一个地方离开,可能就再也回不去,也有可能会一直在这个地方周围打转。只是这一路他对白宗平倒真是刮目相看,竟甘愿离开那片绿洲出来陪着他寻人,脸上也是毫无惧色。

他们走走停停四下瞭望,还未等走出多远,黑驴又神采奕奕的奔跑而至,林剑澜哑然失笑,拍了拍黑驴脖颈道:“黑兄弟,你和我们一起出来,就不怕迷路吗?”

白宗平道:“幸而那夜林公子及时醒来,否则被沙堂主把救命恩驴宰杀了可不得了。”

林剑澜莞尔一笑道:“那样它也做不成我们的救命恩驴了。”

二人正欲再向前走,却见前面一个庞大的黑影缓缓向这边移来,定睛望去,正是当初林剑澜阻止宰杀的那几匹骆驼负着驼轿而至,奋力牵着骆驼前行的正是娇生惯养的皇子李隆基,咬牙向前,后面那四匹骆驼拖着的木板上凌乱的堆了三个人。

林剑澜看见那木板上一抹白色大喜过望,急忙迎上前去,大喊道:“唐兄!唐兄!”

李隆基却似听不见也看不见一般,只是向前拉着骆驼猛走,直向林剑澜撞去,林剑澜慌忙让开,用白索在他眼前晃了一晃,见李隆基仍是毫无反应,原来是凭着一股意志强撑,只知道要向前奔行,其实神智早已失去。

林剑澜心中叹息了一下,伸手将他点倒,也把他安置在那木板车上,与沙轻尘等人并排摆好,驱车跟着黑驴重新向绿洲奔去。林剑澜当时被抛在水中,兴奋异常,只来得及解去干渴好去救人,并不曾留意那片绿洲四周景色,此刻重新入目,眼眶一热,几乎落下泪来。

寂寞沙城,断壁残垣,一抹淡白的初生月色下映照着一大片汪洋,碧波闪耀,如同一大块蓝宝石一般,傍晚的风习习吹来,带着一阵清凉气息。近处远处几处胡杨林,似乎在大漠中这处神秘的废土间相依为伴,然而每棵树那般高大挺拔,却又好像不屑与其他为伍,显示着不知从何时开始的寂寞。就连间或生于碎石水边的野草,都透着无语的凄冷。

林剑澜同白宗平将人都搀扶到水边,众人乍一睁开双目,无不震惊唏嘘,只是万秀却仍是昏迷不醒。林剑澜将驼轿两面门都打开,让内里通透一些,轻轻将她扶起,喂了一些水,却全都沿着万秀枯瘦的脸颊和下颚流去。林剑澜心中酸楚,将衣角沾了些水轻轻点湿毫无血色的嘴唇,最后才叹息了一声,迈步下车。

李隆基心中何尝不担忧,道:“林公子,她……”

林剑澜看着这别样的让人揪心的美景,道:“她命几何,我们都清楚。我只遗憾,她竟不能睁眼一看,看看这绿草萋萋,水漫汀州,大漠中原也有如此美景。”

陆蔓轻轻投了一颗石子到水中,泛起阵阵涟漪,同她此刻心情一般,看林剑澜在万秀和曹殷殷之间奔走,使得她心中充满了永无法仇恨也没法释然的惆怅与伤感。

曹殷殷静静对着湖水伫立,若有所思,白宗平道:“多亏这匹黑驴,我们才能脱险,只可惜了那些出去探路的人,竟是再无音信,此刻即使我们找到了绿洲,也无法引他们回来。”又苦涩一笑道:“只怕他们早已都身亡了。”

李隆基道:“曹帮主,若我记得不错,你怀中应还有一枚燃弹。不如放了吧,如果他们还有人侥幸生存,说不定……正等着我们救命。”

曹殷殷拿出那枚燃弹,端凝了一会儿又放回怀中,林剑澜知她想法与自己不谋而合,对李隆基摇头道:“现在不能点了。”

李隆基顿悟,笑道:“我是糊涂了,若是真点燃了,就是给韦素心引路了。”

林剑澜笑道:“还不知道这里是不是……”说到此处却脸色大变,四处张望,道:“艾曼与小侠呢?”

“刚才……”众人也四下张望,都觉得似乎二人刚才就一直在旁边,而事实上仔细回想,他们自从昏厥中醒来,从未见过他们两个。

林剑澜使劲揉了揉太阳穴,又晃了晃头,似乎这样能清醒一些,然而他无论再怎样回忆,第二次来到这里得暇四下观望景色的时候,这里并没有一个人。

没了唯一的向导,这是再糟糕不过的事情,林剑澜强忍心头不安道:“各位,还是先歇息一晚,明日若他们还不回来,我们再分头去找。艾曼和小侠一起,也许是醒了以后到周围探路,不会有什么大的危险。”

众人都是刚解了干渴之危,体力都极为劳乏,一躺下便沉沉睡去,只觉得还没睡够,就到了白天,艾曼和年小侠却仍是不见踪影。此时不远处的胡杨林那边似有响动,林剑澜静下心来,凝神细听,那响动竟是打斗之声,急忙向那处纵身而去。

疏落胡杨之间,年小侠和艾曼似乎都被点了穴道丢在一旁,睁大了眼睛观看着眼前这一场对峙,林剑澜几乎叫了出来,曹殷殷更是脸色陡变。

树林中对峙的三人,都是他与曹殷殷再熟悉不过的人,其中一个穿白衣的,正是当日放走却刺破驼队水桶的“冠世墨玉”。

另一个身材挺拔高大,满面沧桑,深邃的目光似乎洞穿了对手的一切,宽阔肩膀和眉心忧虑痕迹,还有嘴角温厚笑意一如既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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