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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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飞在灵逍老一代中号称“滴水不漏”,不但形容他掌管杂务心思细腻,更少有人知道他的武技招法也如天罗地网一般,前后衔接连绵不断。灵逍拳法一招一式虽然平凡无奇,但是经过孟飞的仔细琢磨,将其中有破绽的招数改进拆分,使得这套招法攻如狂风暴雨,守似铜墙铁壁。

梁修虽然不算武学天才,跟孟飞久了耳渲目染,这套拳法也是滚瓜烂熟,此时收敛了心神全心全意打出来,方伯宇一时也不能取胜。

但梁修毕竟是个杂事堂弟子,与外人动手的次数一只手也能算清。方伯宇可是身经百战,他卖个破绽,中门大开,梁修经验不足,踏步单拳直冲,方伯宇脚下后退,梁修更是起劲,双拳连连击出,眼看着就要击中方伯宇的前胸,方伯宇猛然一个铁板桥,上身平平倒下,梁修怪叫一声,整个身子都要仆倒在方伯宇身上,他双拳刚要击下,觉得小腹上一疼,挨了一脚。

梁修整个身体轻飘飘飞起,头下脚上从方伯宇面上掠过,方伯宇双手成掌,一个托天式斜斜击中梁修肩膀,梁修原本想撑地的双手顿时无力,只能腰身一挺,用力抬头避开脸面,“蓬”一声尘土四起,身体平平摔在地上。

方伯宇直起腰,转身看着从地上爬起的梁修拱手道:“梁师兄,承让了。”梁修涨红了脸,拱了拱手,回到灵逍这边。

这下灵逍弟子都清醒过来,功夫最好的梁修败得如此利落,空蒙弟子的实力还是在己方之上的,第三场是决定胜负的一场,谁都没把握上去。

大力还掂着他的酒,闷声问道:“要不然我再上去挨一回打?”祝亮梁修一齐摇头,虽然说这比试没什么规矩,也不能真不要脸,再让大力上前挨打,就算胜了也没有面子,对面才二三十人,一场换上一人,己方四五十人站在这,怎么能让一个人连战两场。

这时对面空蒙弟子中又走出一位,神定气闲,一看便是好手,空蒙山输的第一场原本就觉得冤枉,见灵逍这边最有实力的梁修也被打败,都是心下大定,这场推举此行众弟子中最沉稳的一个出来。

这名弟子叫邹四平,也是师从黄成道,排行第八。一身功夫恰如其名,在空蒙人称“四平八稳”,门中较技除了遇上方伯宇这样的精英弟子外鲜有败绩。他此时上场,空蒙可说是稳胜不败了。

灵逍众人还没决定谁上场之时,空蒙弟子后面却是一阵骚动,一个洪亮的声音叫道:“什么比试也不能少了我,谁也别和我争,这一场我来。”

一个身材魁梧的年轻壮汉从他们后面挤上来,灵逍弟子看去都吃了一惊,这人满头长发,并没穿空蒙弟子的黄衫,上身套着个虎皮坎肩,两只臂膀上都是一块块的肌肉疙瘩。下面是及膝的黑皮短裤,大腿比第一场那叫猴子的弟子腰还要粗。行走间筋络抖动如有小蛇在体内游走,浑身上下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野性。

走近后大家看清他的长发还编成一条条的小辫子,身后拖着一物。到了场中把手一扬:“大师兄,我终于把这家伙给抓住了。”

说着一抬手,一只庞然大物甩到方伯宇身前,灵逍众人一看,更是吸了一口凉气,地上这东西比那头野牛也小不了多少,全身皮毛油光铮亮隐隐还有花纹,口鼻处高高隆起,正是一头象鼻豹,那象鼻豹咧着大嘴,露出的獠牙上满是血迹,显然是死透了。

年轻壮汉神完气好,身上也没什么伤痕,他转过身去和方伯宇说话之时,灵逍众人看到他背上斜插着一支黑黝黝的长状兵器,似鞭似锏,足有碗口粗细,无论是什么,这么大一根都要近百斤。

方伯宇笑道:“老三,这回你终于如愿有张豹皮了。”壮汉笑道:“是啊,我让师父帮我向掌门讨一张,师父总说没空儿,这下不用麻烦他老人家了。”

壮汉看着邹四平:“老八,不管是什么比试,我替你来,你别和我争,好久没和人动手了,今天追这头豹子只一下就倒了,实在不过瘾。”

邹四平显然很了解自己这师兄的脾气,面带笑容道:“三师兄要上,师弟自然不敢相争。”说完对着灵逍众人的方向温和一笑:“你们还是让刚才那个能捱打的大个子来吧,我三师兄手重,怕是一般人承受不起。”

邹四平转身回到空蒙弟子中间。灵逍这帮人看到大个子壮汉的威势,大半都是心中带怯,就连刚才还跃跃欲试的大力也感到了对面壮汉身上的威势,缩了脖子在人群后面一动不动。

年轻壮汉和方伯宇说了几句,大致知道这场比试的由来,呵呵笑道:“大师兄你还真是没趣儿,就为了一头破牛和人比试。”

他看向灵逍众人,眉头一皱:“大师兄,我看对面怎么好象都是一帮杂役弟子。”此言一出,方伯宇脸上一红,他最初只想着让几个师弟出手,讨个面子就回去自家地盘。没想到对面有个能捱打的大力,居然输了一场。他为求稳重才自己出手,心里也知道有些胜之不武。

眼下同门中最好斗的钟不屈提起这事,方伯宇确实有些难为情。他这三师弟钟不屈天性直爽,一看大师兄无言以对,也不再问,转身几步走到场中。

“对面的灵逍师兄,咱们两家算是邻居,这头牛谁拿都是一样,但是我大师兄既然说要比试,也不能就这样算了,你们出个人,能和我过三招,咱们就算打和,这牛就是你们的了。”

钟不屈一指身后的象鼻豹:“我再加个彩头,只要能硬接我五下,就送一头豹子给你们。不过咱们可说好了,你们量力而行,接不住别硬来。”

他看似样子粗豪,说的话却很公道,他们明显在修为上高于灵逍弟子,如果真是全力搏杀,灵逍弟子一点胜算也没有。他说只要能跟他过三招便可以,也没要求灵逍应战的弟子怎么接,就算是躲过三招也行,摆明了要以一种平和的方式把野牛送出来。

灵逍众人看到这天神一般的壮汉,心里就先怂了,竟然无人敢出来接战。梁修看来看去,也想不出谁能挺过三招。

正在这时,他身后的张昭出声问道:“梁师兄,要不我上去试试?”

灵逍众人看向张昭,后厨弟子们纷纷点头同意:“对啊,怎么忘了张昭,他力气也不小。”梁修和张昭虽然有些交往,却不知道他的实力,征询的眼神看着祝亮。

“就让他去吧。”祝亮看看也没什么人选:“不过你一定得小心点,觉得不行就认输。”张昭点了点头,看对面钟不屈手中提着铁鞭,回手抽出腰上的破仙,走向场中。

钟不屈见对面终于有人出来,虽然个头不小,身材也很壮实,可看张昭的脸还不到二十岁的样子,不由得有些失望,他既然抱着送牛的心思,也不多说,随手挥舞几下铁鞭,大声说道:“对面的小心了,接不住就躲开,别伤着。”

他闪步上前,抬手便是一鞭直直落下,这一鞭钟不屈只用了三分力,但也呼呼风响,威势惊人。他铁鞭砸到一半,张昭不躲不闪,右手举着破仙迎了上来。

周围人都是大惊,灵逍这边的人见张昭硬接钟不屈的铁鞭,只盼他别伤着。空蒙那边的弟子同样心惊肉跳,生怕三师兄一鞭下去把对面那小子给打成重伤,大家不免都要受罚。

钟不屈心想这还真是个不知进退的小子,他也怕出事,手上不觉又收了些力。谁知鞭棍相交,“铛”的一下,钟不屈手上铁鞭弹起老高,只觉手上一轻,差点脱手把铁鞭扔了出去。

眼前的一切明显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钟不屈第一鞭竟然被张昭看似很轻松的挡住。灵逍众人心中惊喜,空蒙弟子却以为是钟不屈故意容让。

钟不屈觉得有些憋闷,大喝一声:“小子,还算有些力气,再接我一招。”说完上前又是一鞭,这一招已然用了七分力,挥舞之际,就连钟不屈身侧的落叶也随这一挥被风激起,“呼”的一声斜砸下去。

张昭依然不躲不闪,右手破仙向上挥动,硬碰硬的接下这招,“铛”的一声大响。这次钟不屈已算有所准备,可还是觉得手上又是一轻,铁鞭上扬,半分便宜没占到。

钟不屈不怒反喜:“好小子,果然不错,再接我这一下。”张昭接完这一招同样觉得手臂有些发麻,感到对方果然力气不小,心中也觉舒畅。大声应道:“再来。”说着还微微向前一步,竟然有转守为攻的气势。

灵逍弟子见了钟不屈第二鞭的威势有些心惊,惊异的是张昭居然毫发无伤连挡两记。空蒙众人更是张大了口合不拢,钟不屈在空蒙山虽然排名不高,神力无匹却是公认的,一根玄铁鞭当者披靡,就连大师兄方伯宇也得避其锋芒,不会与他正面相抗。

此时的钟不屈有一种相遇知音的感觉,终于有人可以不躲不闪与自己角力,他大喝一声,用足了十成力气,玄铁鞭上所带劲气扩展开来,随着沉闷的风声响起,全力一鞭击下。

周围人都觉微风拂面。张昭低声一喝,右手破仙用足力气向上迎去,两人都是没有半分招式变化,毫不取巧的第三次兵器相交。

“铛”的一声巨响,众人耳朵里都嗡嗡作响。鞭棍分开,场中两人各自倒退一步,又是平分秋色。

钟不屈打得高兴,大声叫道:“再来。”张昭也是高声应和:“来。”两人双双向前一步,鞭棍齐举,全力相击。“铛”的一声,还是不分上下。

“再来,”

“来。”

“铛”

“再来”

“来”

“铛”

两人如打铁一般,鞭棍接连相交数十下,都战得发了性,钟不屈坎肩挣脱落在腰间,赤着上身如战神下凡,玄铁鞭舞得呼呼山响。

这几十下激发了张昭体内积蓄已久的力气,他只想着全力爆发出去。开始只是接招的张昭到了后面,已经主动出击,手中的破仙挟着厉啸与钟不屈的玄铁鞭连连碰撞,激得火星四溅。

两人眨眼间斗了百招有余,周围所有人耳中都如有千只小虫在飞。纷纷受不住抬手堵住耳孔,场中两人浑然不觉,出尽全身力气再互拼了数十招后,这才力尽收手。

钟不屈手臂微微发抖,用另一只手提了铁鞭,口中兀自叫道:“痛快痛快,实在痛快,定要再斗上一场。”

张昭手臂轻颤着把破仙插回腰间,大声回应:“你说时间。”两人相对大笑。回身才发现众人的异状。

钟不屈问道:“你们堵着耳朵做甚?”方伯宇苦笑着放下手:“师弟,你倒是痛快了,可你说五下就输一只豹子给人家,这拼了何止百下,你上哪里抓二十只豹子?”

钟不屈一楞笑道:“这个我还真没想到。”他回头看着张昭叫道:“我叫钟不屈,灵逍这位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张昭大声答道:“我叫张张昭。”钟不屈哈哈大笑:“张张昭,你看起来比我年纪要小很多,这一身力气真是不小,和你过过招,可比天天在练功场捶木桩石柱强得太多了,咱们约个时间还在这里再打一场如何?”

张昭也觉得意犹未尽,欣然同意,双方不打不相识,空蒙年轻弟子本来有些看不起灵逍这些杂役弟子,经此三战,都是心中暗自重新盘算对方的实力。

不动兵器的情况下,除了方伯宇,钟不屈等少数几个,大力不还手都没人能撼动。梁修输在经验不足,假以时日亦不可小看。至于和钟不屈力拼百招的张昭更是可怕,若被那棍子轮上一下,怕是小命不保。

修者世界就是这样,实力永远是凌架于身份之上的。何况大家都是出来打猎游玩的,又有钟不屈这个直性子的从中调和,两帮年轻人迅速消除前嫌。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就在这儿把那牛给吃了吧。”

这个想法得到所有人的一致认可,人多好办事,两伙人合在一起动手生火,张昭的娴熟宰杀分肉手法也让空蒙弟子们咂舌惊叹。

野牛被切开几块架到火上烤炙,那头象鼻豹当然遭到同样待遇,灵逍这帮弟子原本就是出来打牙祭,东西准备的很是齐全,空蒙那边的弟子也是一样的打算,不但调料齐备,因为这次有方伯宇等门内的精英弟子,一些师弟们还特地背了几大葫芦好酒。

肉熟酒美,两派弟子围圈而坐,不时发出欢笑声。几十人围着一个大火堆,几个酒葫芦轮流传递,将所有猎物都是吃得干干净净。

吃喝完毕,张昭与钟不屈约定下月初一两派斋戒之日再战。临别时钟不屈硬把豹皮塞到张昭手里:“张昭师弟,你一定要拿上,剩下那些的咱们以后再慢慢补。”

两派弟子挥手告别,各自回了山上。自这天起,每逢初一十五,两伙人都是准时相聚在这里,张昭与钟不屈先乒乒乓乓打上一场,然后大家烤肉喝酒,什么门派之分都抛在脑后,相处的越来越是融洽。

与古长老过招,张昭只是一味的进攻,与钟不屈的连番较力却不同,两人都是力大无比,攻守交替彼此都有领悟。张昭将古长老几式乾坤刀法化成棍式,出招更是如鱼得水。

万灵诀在张昭的不懈努力下,终于感觉到体内有了一些极轻微的气息流动,每天用金光化形裹着木灵修练的张昭甚至以为那是个错觉。

当他以乾坤刀法与古长老过招时,不争上也能发出一点点微弱的光芒,古长老与养闲堂诸老细心观察之下,终于认定,张昭算是一只脚踏入了中三境。

张昭体内有真气流动,庞飞扬也闲不住了,他每天早早起来,等张昭练体完毕,传授他一些身法,庞飞扬的提纵之术在灵逍数一数二,渐渐张昭气运双腿,一跃也能离地丈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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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张昭来送晚饭时,发现养闲堂中多了一个人,这人面目慈和,身穿道袍,长须及胸,看起来仙风道骨,正在和庞飞扬交谈。

“庞师弟,现在灵逍正是用人之际,你也将养的差不多了,鹰堂如今重建在即,我的意思还由你来主事,你看如何?”

庞飞扬却是表情冷淡:“多谢掌门师兄好意,只是飞扬这些日子回想往事,觉得颇有不足,何况连师兄无论资历修为都在飞扬之上,在执事堂实在是屈才,不如就由他主事鹰堂吧。”

这道人装束的正是灵逍当代掌门长清子,他见庞飞扬无意再回鹰堂,只得叹息做罢,回头看了看张昭:“你是张张昭吧,我听唐林说起过你。上次地宫之事你也出力不小,这两年你在养闲堂做得不错。以后若有机会,还要为门派多出些力啊。”

长清子说完和各位长老道别,转身离去。张昭分发饭菜时,盛金却对庞飞扬说:“庞师弟,刚刚掌门劝你重掌鹰堂,你为何不去?难道你真想和我们这些人在这里虚度光阴?”

“就是啊,庞师弟,当年的事情也不是你的过错,你年纪尚轻,正是大展宏图之际,怎么还推辞了呢?”刘枫也不解的问道。

“各位师兄,若是灵逍有事,飞扬自然不能推辞,可飞扬自思不是治事良材,论起运筹帷幄,我比连师兄还是差了不少。”庞飞扬叹道:“当年我年少气盛,才与连师兄争那首座之席,如今想起,自责不已。”

连纵海与庞飞扬同师学艺,当年鹰堂重建之时,两人都有意首座之位。庞飞扬年纪虽轻一些,出手办事都是雷厉风行。连纵海却心胸有些狭窄,凡事锱铢必较。长清子与各位长老权衡之下,才选了庞飞扬为鹰堂首座。

虽然事情已过经年,连纵海也随着年纪的增长渐渐宽容一些,可因为这事,连纵海见到庞飞扬时也没什么好气儿。

邓春想了想道:“连纵海那人心思是够细密了,不过就是太小气,不知道哪句话就得罪了他,然后见了面就不理不睬,当年我在杂事堂不知道什么事惹着了他,足有两年没和我说过一句话。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所为何事。”

庞飞扬叹了一口气:“其实连师兄为人还是很好的,小时常常指点我,只是我二人路数不同,我偏重提纵进击,连师兄却是轻捷如风为主。要不是我二人有些芥蒂,张昭和他学学风行术是再好不过。”

张昭一听问道:“什么是风行术?”

半天没插上嘴的盛金大声叫道:“这个我可知道,风行术是一门了不起的法术,所谓迎风而动,御风而行,身如飞絮,浮水不沉。一日之间来回数千里,五玄之上任你邀游。”

张昭听得目驰神迷:“有这么厉害?盛师叔你会吗?”

“他哪会那个,虽然他少了一条脚,在这屋里身子也算是最重的。”冷平原看着盛金的大肚子嘲笑道:“要是想让盛大头御风而行,那得是多大的风才行?”

各位长老哈哈大笑,盛金却毫不在意:“我说庞师弟,你不能和连师兄说说,让他教教张昭?”

庞飞扬摇了摇头:“我看是没什么希望,掌门师兄说要重建鹰堂,连师兄是不二人选,哪有时间指点张昭,何况他弟子不少,这些年学成风行术的却没几个。”

各位长老觉得这事不可行,张昭还是有些动心,他想着盛金描述学成风行术后的好处,不禁神往。

隔天在后厨干活时,张昭便和胖师傅提了一下风行术的事儿,胖师傅也是连连摇头:“连师兄那人小气的很,教徒弟又没什么耐心,他儿子连沐风现在还没教好,哪有功夫教你。”

张昭一看没了希望,叹息道:“哪怕能学上几天也好。”

胖师傅初时并没在意,直到张昭快走时才灵光一现:“小子,你不用急,我这有个办法,就是不知道能不能管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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