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1 / 1)

“项秋风,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多管闲事?”聂婉青抢上一步对着那名披发年青人叫道:“我自己选的男人,凭什么要过了你这一关?再说要是过了你这关以后我不答应,难道你想让魏姐姐嫁他?”

板着脸的项秋风顿时气势一滞有些尴尬:“聂师妹,这可不是小事情,你与这小子不过一面之缘,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聂婉青听后施了一礼:“好意我心领,这事儿就不用劳烦项师兄你费心了。”

三言两语,九幽年轻弟子中最杰出的项秋风就被晾在当场,走也不是怒也不是。张昭见他实在下不来台连忙上前一步拱了拱手:“张昭见过项师兄,久闻项师兄威名。不知道项师兄想怎么考较在下?”

聂婉青伸手拉住张昭:“你和他比什么?他又不是我爹,这事儿他说了不算。”张昭握着她细致柔滑的手掌微微一笑:“我们五玄上也有些类似的风俗,如果不经历些考验,怎么能显得出我是真心实意?”

聂婉青这才觉得自己动作有些欠妥,她想收回手掌却被张昭紧紧握着,只好红着脸低声道:“那我不管了,随你的便,你先放手。”

张昭笑着拉过她的手,将那颗明珠放在她掌心,然后踏出两步:“就请项师兄说说,我要怎么做才能让大家满意?”他这番举动不但让九幽众人感觉颇为得体,更让项秋风终于有了台阶。

脸上寒意尽去的项秋风冲着张昭点了点头:“九幽诸城同气连枝,我们这些人都是自小甘苦与共。”他看了看周围的九幽诸人:“你既然是聂师妹中意的人,当然要有护佑她的能力,这样我们也能放心。”

张昭听后有些明白,他回头看了看叶青河等人:“你们早就知道这事儿?”阎无喜哈哈大笑起来:“张昭兄弟,你别怪我们瞒着你。虽然我们也盼着有个男人能管住聂师妹,但是你也得拿出点本事来。”

叶青河等人脸上也都是笑意:“除了项师兄,我们这些人要是上去准被聂师妹臭骂一顿赶跑。”聂婉青见张昭带着笑容望过来连忙叫道:“你可别听他们乱说,我才没那么刁蛮。”

他们之间这种真挚也让张昭觉得心中温暖:“既然大家都想看看我的本事,那就请项师兄划下道来。”项秋风朗朗一笑:“好,张昭兄弟果然爽快,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他挥了挥手,早已有所准备的叶青河等人向后退出,让了一块地方出来。张昭看了看身后的聂婉青一笑:“放心吧,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聂婉青红着脸点了点头:“你小心些。”

项秋风现在对张昭印象不错,他指了指身周数丈方圆的空地:“咱们也不是比武较量,就在这里试试你的身手,百招之内,如果我没能打倒你,就算你过了关。”

张昭刚点了点头,就听聂婉青在后面叫道:“项秋风,你怎么不说一千招?你现在多大年纪?这不是欺负人吗?五十招。”项秋风毫不犹豫就答应一声:“好,那就五十招。”

见他如此爽快,张昭不免有些被人轻视的感觉,他亮出不争破仙交叉胸前:“项师兄请。”项秋风点了点头:“好,留神了。”

所有人眼前一花,项秋风语音刚落已经在原地消失。张昭只觉一股疾风贴着自己耳边吹过,项秋风的声音悠悠传来:“兄弟远来是客,礼让三招为敬。”

一阵轻风贴着半转身子的张昭鼻尖过去,项秋风已经骤去骤回。没等张昭有什么动作,灰影又是一闪,项秋风从张昭身前倒掠而过,拢指成爪虚虚一按。

三招方过,张昭将破仙背在身后,不争闪起光芒化形为砍刀,在身前挥出一道不算闪亮的刀光,恰恰封住了再次扑近的项秋风攻势。

项秋风探出的左手未与刀光接触,身子在空中诡异的突向左折绕到张昭身侧,刚要趋近出手却觉眼前一亮,不争前端那条刀光如软索般被张昭抖起一甩,长鞭般缠向项秋风的手腕。

人影晃动,眨眼间项秋风围着张昭便转了十几圈,可是不管他从哪个方向袭来,指尖所至都是一道道闪亮的刀光。而且随着他身形加快,张昭身前的那道刀光连绵不断的延长,环着身体数匝就如虚缠着一条光绳。

这套刀法是张昭自生死界之后才悟到的,九幽这些人都是从未见过。等到项秋风围着张昭又转了片刻,那堆刀光已经像套在他身上的一个松散线团,丝丝缕缕飘浮却不缠绕一起。

九幽诸人个个目驰神往,就连项秋风也被张昭这奇幻招式勾起了兴致。他数次近身想要强行进攻,还未触到就见整团闪亮光线似要纠缠过来,只好缩手换招。

处在正中的张昭神识散开,迎着项秋风的来势御动这团愈来愈浓的刀光,他将身上灵力无穷无尽的释出连成一线,虽然看着乱成一团,可是整条长长刀光的每一部分都能随意御动。

项秋风围着张昭连个出手机会都寻不到,心中算计着五十招已经就要到了,口中一声长吟改变了进攻方式。他不再寻着刀光线团的空隙出手,而是化为一道灰影围着张昭高速旋转起来。

人群中间响起呼啸之声,平地间突然刮起了一阵旋风,这道旋风没向着四周扩大,却渐渐变得雄浑有力,旁边的人都觉劲风掠过难睁双眼。张昭发出的团团刀光也被这股强大的力量挤压得开始散乱起来。

“项老大用上了风吟术?”连聂婉青在内这些九幽修者都知道项秋风的本事,风吟术这些年也不见项秋风用过几次,现在肯定是张昭给他的压力不少,才在众目睽睽下施展出来。

叶青河他们都亲身领教过风吟术的威力,身在风涡之中难辨项秋风进攻方向,更被带动得头晕目眩支撑不了多久。眼前旋风的威力已是不小,项秋风至今没停下攻击,就说明张昭还是坚持得住。

用上八成功力的项秋风对张昭已没有半分轻视,他发现风涡中的条条刀光虽然看似混乱,其实却是在张昭的御动下随着风势飘舞,无论自己从哪个方向出手都被封死,张昭稳稳站在风中并没有受到半点干扰。

项秋风是九幽这一代最有希望在三十岁前进入阴阳境界的修者,无影步和无影鬼爪都已有师尊无影鬼王的几分神韵。虽然他未出杀着,张昭带给他这种无处下手的感觉已经足够震撼。

“多少招了?”聂婉青虽然看不见旋风内动静,但是算着时间五十招早已应该过去。这时风声突变尖锐,项秋风逆着风势而行将空中灵力尽数凝在双手之上,十指闪着灰光微微曲弯作抱球状向着张昭推去。

“**波”的声音连响不止,那些刀光丝线在项秋风裹着灵力的推击下纷纷断裂,可是却在张昭挥臂旋转后缠成了紧紧的一团后再次迎上。

项秋风的双爪直冲而至,在那团刀光中间顶出一个深深陷下的凹洞,然后慢慢穿透而出,直到距离张昭胸前不到一尺时灰色光芒终于黯淡下去。

没等聂婉青喊出声来,项秋风已经自刀光丝团中霍然收回了双臂:“张昭兄弟果然厉害。我这关挡不住你。”他又回头看向聂婉青一笑:“师妹你真是好眼光。”

如果刚才项秋风双爪再向前探,也许就被张昭绕在他手上的那团刀气所伤,就算他能击中张昭前胸,自己的双臂也必然要受重伤。

张昭迎着聂婉青的目光将不争向上抖起,那团散乱的闪亮刀光直直飞上半空,然后无声无息化为条条眩光迸裂如花雨散落。别人只觉得好看,聂婉青却是含羞带笑,知道张昭是重现生死界那令她难忘的一幕。

“原来你这么厉害?害得我还为你担心。”张昭学着当日她在生死界分别时的语气轻声答道:“难道你很盼着我不厉害吗?”

两人四目痴缠一处胶着不开,九幽众人哄笑几声正要散去,就听一个有些沙哑的声音响了起来:“三师弟,不是都说姓项的这小子有什么空灵之体,我看也稀松平常的很。”

一个厚重的声音答道:“管他什么体,也得到了阴阳境界才能有些威力,现在还不是被人一巴掌拍死的料。”随后两个声音一齐狂笑起来。

顺着声音望去,一群衣装破烂不堪的修者正站在人群外观望,说话的两个人更是怪模怪样,一个身材高瘦双耳尖尖支起,另一个却矮胖如桶面色通红如喝醉了酒。

“看什么看?没见过鬼渊的人吗?”这些修者个个面带凶恶一身桀骜之气,可是众人却发现他们衣裳上几乎都有被火烧过的痕迹,不少人的头发胡须也是焦糊打卷。

“哼哼哼……”一阵阴冷的笑声过后,一个脸上没有半分笑意的黑袍老者凌空出现盯着鬼渊那些修者:“你们最好都给我规规矩矩的,冥雀只是小小教训你们一下,老子下手可比他要狠的多。”

“阴阳化生有什么了不起?等老子也到了那个境界,一定好好教训你这乌龟和那只臭鸟。”双耳尖尖的高瘦老者说完,又和矮胖红脸老头两个相对大笑起来:“现在咱们可是按照规矩出来走动,能奈我何?”

这两人连同后面那些鬼渊修者看起来都是疯疯癫癫言行无忌,可是张昭却从这两人身上察觉到一种不弱于龙怀庆几位长老的气势,难道这样邋遢的人居然也能是阴阳大成境界?

凌空而立的黑衣老者脸上怒气闪现,身后隐隐浮现出一只庞大的龟蛇双头怪兽。尖耳老者却是夷然不惧:“想动手啊?阴玄武,你要是不打我,那你就是我孙子。”

矮胖红面老头笑得前仰后合:“二师兄,你这不是在自己找骂?那样的话你不就有了一个龟孙子?”尖耳老者一听顿时苦了脸:“老子居然没想到,那算了,刚才的话就当我没说过。”

被他称为阴玄武的黑袍老者虽然声势惊人,其实对这两人的无赖行径也是颇为头痛。他在空中重重哼了一声,化成一道黑光离开:“但愿你们不要有让我动手的理由,不然的话……”

尖耳老者毫无风度的冲空中吐着口水:“哎呀?你还敢威胁老子?要不是老子怕吃亏,你这孙子还能跑得了?”矮胖老者在一旁叫道:“算了二师兄,咱们大人有大量,不和他一般见识。”两人再次相对大笑,得意洋洋领着一群鬼渊修者走开。

张昭见这伙人实在是举止怪异,压低声音问道:“聂姑娘,这都是些什么人?”聂婉青一听凤眼一横:“你叫我什么?”张昭连忙陪笑改口:“婉青,我还真不习惯这么叫。”

聂婉青心中甜蜜:“咱们九幽里也不是个个都有好脾气,像他们那些怪异孤僻的就到鬼渊去修行,很久以前鬼渊是关押九幽罪人之处,自鬼皇赦免了所有人之后,现在已经和我们这些地方没什么区别。”

“不过他们总是惹事生非,所以只准在这段时间出来换些东西,还得让几位叔伯盯着。”聂婉青指了指领头的两位老者:“尖耳朵的叫胡不理,胖的叫洪雄。别看他们两个脾气怪异,听我爹说修为都快到了阴阳化生境界。”

张昭实在觉得惊奇:“像他们那样儿,怎么也能修行到阴阳大成?”聂婉青白了他一眼:“不能以貌取人,鬼渊可要比拒兽土城和鬼林凶险的多,里面几乎都是百年以上的猛兽,全靠了他们,九幽南边才能安定下来。”

这时围观的人群已经散去,九幽这些修者都跟着大家忙活起来。聂婉青拉着张昭帮忙搬扛,现在她心情甚好对着谁都是笑脸相迎,叶青河阎无喜看到故意大声交谈:“早知道这样,咱们在生死界时就该让张昭兄弟跟着回来。”

“就是啊,都说这女人善变,平时对谁都板着一张脸,说话硬得像石头。结果一见到张昭兄弟就变了样儿。”听了他们的话聂婉青脸上飞红却不反驳。

“你们这些毛头小子懂得什么?”一位九幽妇人帮着聂婉青还了一句:“咱们女人这辈子就是要寻个如意的郎君,对着那些看不上眼的男人自然不假辞色。”

聂婉青得意的冲着他们一笑:“冯姨说的对。”张昭在旁边跟着傻笑,顺手递给冯姨一个米袋,冯姨来接时他却突然怔住,手中米袋伸到一半便停在半空不再向前。

叫冯姨的妇人有五十来岁的年纪,粗糙双手结着厚厚的茧子。她伸手过来时,衣袖向上褪了一段快到肘部,露出前臂纹着的一处细致红色印记。

那是一个寸许的圆形花纹,看上去既不像符文又不是什么图形。张昭之所以感到震惊,是因为他还清晰记得小时候看着娘亲洗衣服,自己娘亲手臂上也有一处同样的印记。

“你怎么了?”聂婉青见张昭行为有异在身后轻轻推了推他,张昭醒悟过来连忙将米袋递了过去。冯姨接过笑道:“有你这样的好姑娘喜欢,他准是心里偷着乐才发了呆。”

张昭镇定心神觉得也许是个巧合,这时远处传来一阵喧哗声,聂婉青拉着他一起过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数百年的羚叉角豹皮,居然只能换这两袋子盐?”胡不理尖锐的声音远远传了过来:“还有这几颗内丹,都是我们辛苦从那些畜生身上取出来的,你说什么也换不了?”

那帮鬼渊修者围在一处木台前群情激奋,胡不理正指着对面几个五玄商贩口沫横飞:“去年一张兽皮还能换三袋盐,今年就少了三成,内丹以往还能换些东西,现在居然分文不值?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对面几个商贩根本不在乎他是什么阴阳大成境界的修者,其中一个和他年纪差不多的干瘦老头提高了声音叫道:“你喊什么喊?我们这些年和你们换的那些珠子到了上面根本没有人要,别说几百年,就是几千年,这东西我们要来做什么用?”

指着身后木车上的米盐袋子,干瘦老头越说越生气:“这里每一袋都是我们奔波数千里背下来的,要是不多换些有用的东西上去,那我们这般辛苦干什么?”

他涨红了脸指着胡不理等人:“要换就换,不换就赶紧闪开,这下面又阴又冷,我们换完了东西就马上走人。”旁边几个商贩也跟着叫了起来:“你们到底换不换?”

胡不理气得一双尖耳直抖,就在张昭等人都担心他发作起来之时,就见他泄了气一般说了句:“算你们狠,换。”接着对面几名商贩将他们手中兽皮接过,又丢过几十个盐袋。

刚才对着九幽四象之一阴玄武还敢出言不逊的胡不理满脸委屈转过身来:“他娘的,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本以为今年能多换些东西,照这样子能跟去年一样就烧了高香。”

张昭不由心中感慨,五玄上随意哪位阴阳大成境界的修者也不至于身处市井之地与米盐商贩讨价还价,何别提让人占了便宜后还得忍气吞声。

胡不理和洪雄一脸无奈从张昭身旁走过,手中还抓着几颗颜色各异的珠子。张昭见这些都比自己从那只三眼蝠王身上取出的内丹大了许多,便上前冲着胡不理施了一礼。

“这位前辈,我对这些内丹很有兴趣,想请您卖了给我。”胡不理看了看他和聂婉青没好气的答道:“你这五玄小子是想讨好聂老魔的丫头?这玩意连他们这帮家伙都不要,你买来做什么?”

张昭只是觉得内丹这东西不似他们说的那般无用,倒也说不出来能干什么。胡不理见了他的样子以为自己所料不错,冷哼了一声和洪雄从他身旁走过,走出几步却又站住不动。

“小子,这东西你真的想要?”见张昭冲着他点了点头,胡不理从洪雄手中抓过几颗内丹,随手扯了块兽皮裹住丢了过来。张昭伸手接住,正要掏仙晶时却见他摇了摇头。

“刚才聂丫头说九幽南边全靠我们鬼渊才能安定,这话说的还算中听。我看你们两个眉来眼去想必好事在即,这些东西就当我们送你的了。”胡不理挥了挥手转身离去,声音中带了些落寞:“估计没人会请我们喝什么喜酒,除了这玩意,别的东西我们也送不起。”

张昭手捧一堆内丹没来由觉得一阵心酸,这位胡不理虽然看似嚣张,可是对着那些普通商贩却不仗势欺人,就凭这份涵养,五玄上又有几人能及。

见他呆立不动,聂婉青凑过来看了看:“你送我那一颗珠子就够了,还要这些干什么?”张昭醒悟过来笑了笑:“不是送你,我自己有些用处。”

两人并肩回来,张昭低声问道:“咱们什么时候去见你爹?”聂婉青心中一阵温暧:“现在不行,我爹昨日去了竟都城,你等不及了吗?”

张昭呵呵一笑:“怎么会,多久我都等。”两人低声说着话,张昭突然停下了脚步,他看到旁边一名妇人挽起袖子正在卷起兽皮,手臂上也有与那位冯姨一般无二的红色印记。

迎着聂婉青询问的目光摇了摇头示意没事,张昭留神打量四周帮忙干活的九幽妇人,果然又见到几个手臂上有相同印记的,这些妇人都是年纪不小,没有一个在三十岁以下。

张昭站下了脚步,看着聂婉青犹豫片刻:“婉青,能不能带我去和那位冯姨说几句话,我有件事情想要问清楚。”聂婉青见他脸上神情严肃笑道:“有什么不行,我这就陪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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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姨抚着手臂上的红色印记凝视着张昭:“如果你娘手臂上也有这个东西,那就不会有错。”她将手臂横着举起:“这是一个古篆体的嫁字,嫁人的嫁,你娘和我们一样,都是嫁衣门的。”

张昭瞪大了眼睛:“嫁衣门?我娘也是修者?”冯姨笑着摇了摇头:“嫁衣门可不是什么门派,而是在兽潮和战事中失去了家人的女子聚居之地。”

“我们住在荒山野地,任周围的门派肆意欺凌,拿些衣服米粮过来就能一饱私欲。”冯姨的脸上带着淡淡忧伤:“为了吃穿之物,许多姐妹被那些恶人带出去卖到娼窑,生死不明。”

张昭越听越奇怪:“您说的这个嫁衣门不是在九幽吗?”冯姨看着张昭摇了摇头:“当然不是,我们和你一样,都来自五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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