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百年老妖(1 / 2)

我现在所处在一间石室,四面封闭,没有出口。

“南棠!南棠!!”

突然下一秒,四周开始晃动,仿佛地下深层在发生未知的改变。我一个趄趔栽倒在地,石室似乎开始往下沉,细碎的石子从四周滚落。

就在此时,前方打开了一道拱门,通道漆黑看不到底。

我没有多想,奋力往前爬去,就在进入拱门的那一瞬间,石室竟然快速沉入地底之下,形成一处万丈深渊。

拱门快速合上,阻断了来时的路,我只能硬着头皮咬牙往前爬去。

暗道渐渐宽敞,有山水从岩壁浸下,很快将衣裳打湿了,洞里又湿又冷,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终于看到前方有一丝光亮,我心中惊喜万分,加快的脚步跑出了暗黑的通道。

又是一个与之前一模一样的石室,在进来的时候,只听见‘咔’的一声,再往后看时,通道不见了。

正如楚南棠所说,这里机关重重,从来没有人可以到达过他们想去的地方,找到他们想找的东西。

除非他愿意……

“南棠,你在哪里?”我几近绝望的看着这封闭的石室,长叹了口气。

突然眼前凭空出现一只金色的纸鹤。在头顶上盘旋,我下意识将手朝半空托起,那纸鹤拍着翅膀停留了一会儿,再腾空朝前方飞去。

“是南棠让你来的?”我心中一下升起无限的希望,跟着纸鹤走向前。

纸鹤越飞越高,我抬头看去,不知何时石室上方一眼望去,漆黑岩壁包裹着四周,从岩壁中一道天梯骇然出现在眼前。

我爬上了天梯,我数着天梯,不敢往脚下看去,掉下去只怕是粉身碎骨了,一直数到一百零八。

一百零八,是佛珠是最为常见的数目,求证百八三昧,断除一百零八种烦恼。

岩壁里有一个石门,石门上有一块凸出的岩石,我想了想伸手按了下去,石门被打开,一条宽敞铺着琉璃面大道延伸向前。

越往里走,做工越是精良,雕刻的石壁与装饰,让人叹为观止。

也不知走了多久,终于,走到了尽头,来到了一处石室中。

这石室与之前的小石室大不一样,并没有太多的金银珠宝,只是四壁上襄着拳头大的夜明珠,将石室照得通亮。

石室布罢得十分雅致,挂着四君子花草图。以及正中央的一幅水墨八卦图。

玉制的挂衣架上,鲜红的嫁衣十分醒目。用金线绣着龙凤呈祥,然而最引人注目的,是石室正中央,那一副巨大的棺椁。

那金色的纸鹤拍飞着翅膀落在棺椁上,随后化成了齑粉,消失在眼前。

我打了个冷颤,走进了棺椁,心中说不出的激动,里面躺着的人是楚南棠么?这便是灵墓的中央了?

百年来从未有人到达过的地方,他突然将我引到了这里,欲意何为?

突然那件红色的嫁衣仿佛受到了一股神秘力量的牵引,飘浮到了我的面前,我讶然抬头看着眼前的嫁衣,抿了抿唇。

“是……是让我换下吗?”

我朝四周看了看。没有发现楚南棠的身影,托起双手,那嫁衣落到了我的手中,上等的丝绸触感,让人爱不释手。

“真好看……”我不由得感叹了声,能穿上这样好看的嫁衣,嫁给此生最爱的人,大约这一生便无任何遗憾了吧?

我换上了嫁衣,待回头时,棺椁不知何时不见了!虽然也知道这里是楚南棠的墓,但这种诡异的事情,还是不由得背脊一凉。

这里转瞬之间,竟已不是刚才那间石室了。

现在我倒压根不担心楚南棠的墓会被盗,反而担心沈秋水与顾希我,能不能安然无恙的离开这灵墓。

正想着如何离开这里时,眼前的石壁打开了一道暗门。

我走上前看了眼,这盘旋而下的石梯,似曾相识。未多想,我沿着这盘旋于半空的石梯往下走去。

眼前的景象让我心中一喜,飞流直下的崖壁山水形成一面白色的瀑布,山水激流涌进,流进了若大的天然水潭中。

那人一袭月牙白长衫,负手捻珠独立于凉亭里,天地之下,山水之中,美如一幅人间泼墨图。

我竟是有些羞涩,潋滟倒影中,身上的红色嫁衣鲜艳得让心悸动不己。

一步一步,义无反顾走向了他。

楚南棠浅笑,走上前牵过了我的手。带我走进了凉亭,看这山水漫漫,天地浩瀚。

转瞬间,他身上的衣衫竟不知何时,也换成了一身华贵的红色喜服,笑说:“与夫人应景,看着极好。”

心中窃喜,却又不敢让他发觉,抿唇垂目看水潭波光潋影。

“南棠,那个……沈秋水和顾希我是不是来你的墓中了?”

他不在意的笑了笑:“顾希我倒也不是泛泛之辈,懂得一些机关布阵,等寻不到墓室,自然会想办法出去。”

“他们究竟在找什么?”

楚南棠长叹了口气,眸光飘远落寂:“在找曾经失去的东西吧。”

“即然是曾经失去的,那大概找不回来了,为什么不把大好时光放到新的生活上,重新开始?”

“灵笙,有时候我很羡慕你。”

我心口一窒,问他:“我有哪里值得你羡慕的?”

“或许我只是羡慕那些放下过去的人们,我时常在想执念是什么?是心魔么?与爱有关么?世事悲喜,一念之差,大都已经参透,却使终参不透情之一字。”

“她真的那么好?让你执著了整整百年。”

“我不知道,或许是不曾得到,才会堪不透。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师父常说,想要看透红尘,就必须深入红尘。不曾得到,又何来真正的看破呢?爱与恨,名与利,可又有谁能真正的达到那个高度?即使是我和沈秋水,都不曾看透过。”

我反扣过他的手,紧紧的纂在了手心:“南棠,我想和你在一起,我想……和你在一起。”

因为楚南棠,已经成了我心里再也放不下的执念。

他长叹了口气,轻轻将我拥入怀中:“你可想清楚了,和我在一起,或许前方是万劫不复,那样你也不怕?”

“我不怕,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哪怕只是短暂的时光。”我愿用这一生,陪他挥霍。

“傻瓜,我配不上你……”

我仰头看着他,不敢相信竟是他说出的这句话。

“你这是在想借口拒绝么?”

他苦涩一笑:“我说认真的。”

“你喜欢我么?哪怕,只是一点点。”只要有一点点的喜欢,我就不会再放手。

他竟有些羞涩,低垂下了眼眸:“这个问题,等你长大后,我再告诉你。”

“我已经长大了!”

“再长大一些,咱们再来好好谈一场风花雪月。”

我顿觉脸颊一阵滚烫,与他相视一笑,此时此刻,一切都太美好,让我害怕患得患失,以为还在梦中。

“很快,我从现在开始期待与楚先生的那场风花雪月。”

他喉结滚动了下,倾身上前。轻轻扣过我的下颌,吻过了我的唇。

柔软的,凉凉的,润润的……

不似蜻蜓点水,带了丝不羁的霸道与侵掠,即便我想逃,也无处可逃。

温存的时光,即使百年也不过转瞬一逝,我只知道拼命的,拼命的抱着他,抱着我所能触及的一切。

他狡黠一笑,却又好看得让人移不开视线,伏耳低语:“一吻定情,今生不悔。”

我将额头抵在他的胸膛,羞耻得不敢看他。低呐:“生生世世也不悔。”

“楚夫人,我定会给你一个名份。”

“其实,名份也没有那么重要。”突然提到谈婚论嫁,我竟乱了分寸,不知该如何回答。

楚南棠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在我眼里,名份对女子来说很重要。”

“我不在乎,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不管是以何种身份。”我坚定的看着他。

楚南棠陷入了沉思,想了想说:“我娘跟着我爹时,只是一个见不得光的妾室。外公三代行商世家,那时士农工商,商排在最末,按理说商家女不能嫁给官门子弟。但是我娘义无返顾的与爹走到了一起。

我爹很爱我娘,可因为身份悬殊。我娘甚至不能回夫家宅砥居住,也不能明光正大和自己的丈夫走在一起。我爹的大房是个格格,身份显赫尊贵,可那时候很封建,正因为大娘的身份是个格格,即便嫁给夫家,依旧比自己的夫君地位要高许多。

所以格格并不像一般夫妻那般住在一起,想要见到自己的夫君,必须通过身边的嬷嬷传唤安排,规矩甚多。安排一次见面得整整一个月的时间。有时候一些嬷嬷故意刁难,许多格格与自己的驸马半年都见不上一面。”

我听着简直像在听天方夜谭,瞪大着眼睛看向楚南棠:“那这个嬷嬷也可恶,还是现在好!”

楚南棠看着我气愤填膺的模样不由得失笑,继续说道:“那时候闺房之事,女子难以启齿。没有谁拿这种事去告状。没多久我娘就生下了我,爹一直想光明正大的将娘接回去,给她一个名份,却迫于压力,一直没能做到。

女子没有名份,即便是现在也会受人欺负和嘲笑,更何况是那个时候。大娘一直无所出,娘不想让我跟着她无名无份的受苦,将我送到了大娘那里,才会有那时尊贵无忧的楚小公子。

大娘待我算不上好,但也不算刻薄,总是没有自己娘亲那样好的。没多久,大娘郁疾攻心,药石罔顾便逝世了。大娘逝世的下半年好多地方水灾被淹了,朝庭拨不下救济的银两,外公捐献出自己的一半家产,解救了许多百姓。

其实外公是有私心的,自此外公的美名传了开来,爹将娘接回宅砥更多的是赞誉,掩去了门第的狭隘议论声。我娘和我爹执子之手,白头到老,这是我最大的安慰。”

“真羡慕你爹和你娘!虽然过程十分坎坷,好在他们终于修成正果,功德圆满。”我心里带着满满的向往,可我也知道,这辈子怕是永远都不可能拥有。

他不再说话,只是看着水面的倒影,心事重重。

我在他墓中呆了许久,都快忘了要回去。直到楚南棠提醒了句:“已过了一天一夜,你该回去了,不然奶奶该担心你。”

我这才惊觉,是啊,我得回到现实中,就算这里再美好,再怎么不舍,我也得回去。

“嗯……”我垂着头,无精打彩的轻应了声。

楚南棠失笑,一脸温柔:“以后还有很多机会,你是舍不得离开这里,还是舍不得……离开我?”

“我……”我背过了身,心脏跳得厉害,好半晌才道:“舍不得离开,也舍不得你。”

他低笑出声:“嗯,我也是。我送你出去,沈秋水与顾希我已经回去了。”

他带我回到了主墓中,此时我原来的衣裳已经干了,走到屏风后,匆匆换了衣服出来,只见他正坐在玉石床上,摆弄着手里的一个圆盘。

见我出来抬头看向了我,想了想问道:“夫人,想不想看看我?”

“啊?”

“石棺中的我。”

我低头沉默了许久,随后拒绝了他:“不,不想看,我怕……会很难过。”

他欲言又止,随后坦然一笑:“我死去的样子并不可怖,呵……罢了,走吧,我送你出去。”

他随手将手里的小碗大的圆盘丢在了玉石床上,我不由得多问了句:“那个是什么?”

他回头瞧了眼。不在意道:“虽说是一件法器,但却不是什么好东西。”

见他这样说,我也没有再深想,走出墓室时,天边刚露出鱼肚白,他送我到山脚下。

“以后,那个侧门我会封掉,不会有人能够从那儿进来了。”

听到这个决定,我也是一阵难过:“那我以后也不能来了么?”

“楚夫人,我会带你堂堂正正走正门的,怎么能每次都跟做贼似的,走小门呢?”

我不由得笑了出来:“你就会逗弄我。”

“一般人我才不逗他,比如小白,我只会这样……”说着他摆了个冷漠脸。

顿时离别的伤感一下子被冲淡,我也知道他其实是在逗我开心,怕我难过。

“南棠,再见。”

“嗯,再见。”

离开前,我深吸了口气,掂起脚尖,在他的唇上轻轻烙下一吻,转身就逃,也不敢看他那时的表情。

那时我以为可以离爱情很近,却也不知,爱情越近,阱陷越深。

曾经他也警告过我,如果爱他是万劫不复,是否害怕?我说不怕……

我确实不怕,只是害怕我爱的人,言不由衷。

暑假也很快过去了,离开时的别离,总是无可奈何,沈秋水安慰道:“别离是为了下一次的重逢,别太难过,跟奶奶好好说再见。”

我忍不住眼泪婆娑,奶奶慈祥的摸着我的头,说:“灵笙,不要难过,奶奶过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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