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尽有狂言容数子 每从高会厕诸公(2 / 2)

鹿鼎记 金庸 50526 字 2019-06-29

道:“好什么?你也不多到我家里来玩儿。我多见你就好少见你就不好。”韦小宝笑道:

“王爷吩咐我多来那可求之不得。”康亲王道:“你说过的话可得算数。几时我向皇上讨

个请准你的假咱们喝酒听戏大闹他十天八天。就只怕皇上一天也少不得你。”携了韦

小宝的手并肩走进。众侍卫一齐躬身行礼。

韦小宝大乐。他在宫中虽然得人奉承毕竟只是个太监哪有此刻和王爷携手而行的风

光?到得中门两个满洲大官迎了出来一个是新任领内侍卫大臣多隆通常称之为侍卫总

管的另一个便是他的结拜哥哥索额图。索额图一跃而前抱住了韦小宝哈哈大笑说

道:“听说王爷今日请你我便自告奋勇要来咱哥儿俩热闹热闹。”侍卫总管多隆也上来

著实巴结。四人一踏进大厅廊下的吹打手便奏起乐来。韦小宝从未受人如此隆重的接待自

是眉飞色舞差一点便手舞足蹈起来。到得二厅厅中二十几名官员都已站在天井中迎接

都是尚书、侍郎、将军、御营亲军统领等大官。索额图一一给他引见。

一名内监匆匆走进打了个千禀道:“王爷平西王世子驾到。”康亲王笑道:“很

好!桂兄弟你且宽坐我去迎客。”转身出去。

韦小宝心想:“平西王世子?那不是吴三桂的儿子吗?他来这里干什么?”

索额图挨到他耳边低笑道:“好兄弟恭喜你今天又要财啦。”韦小宝笑道:“那

得看手气怎样?”索额图笑道:“手气自然是好的。除了赌钱财还有一注逃不了的大财

气。”韦小宝道:“那是什么?”索额图在他耳边轻声道:“吴三桂差儿子来进贡朝中大

官个个都不落空。”韦小宝道:“哦吴三桂是差儿子来进贡。我可不是朝在大官。”索

额图道:“你是宫里的大官那比朝中大官可威风得多了。吴三桂的儿子吴应熊精明能干

懂事得很。”低声道:“待会吴应熊不论送你什么重礼你都不可露出喜欢的模样只淡淡

的说:『世子来北京一路上可辛苦了。』他如见你喜欢那便没了下文。你神色冷淡他

定然当你嫌礼物轻了明天又会重重的补上一份。”

韦小宝哈哈大笑低声道:“原来这是敲竹□的法子。”索额图低声道:“云南竹□

不砰砰的敲他一顿那就笨了。他老子坐了云贵两省不知刮了多少民脂民膏。咱哥儿如不

帮他花花一来对不起他老子二来可对不起云南、贵州的老百姓啊!”韦小宝笑道:“正

是!”说话之间康亲王陪了吴应熊进来。这平西王世子二十四五岁年纪相貌甚是英俊

步履矫捷确是将门之子的风范。康亲王第一个便拉了韦小定过来说道:“小王爷这位

桂公公是万岁爷跟前最得力的公公。上书房力擒鳌拜便是这位桂公公的大功。”

吴三桂派在北京城里的耳目众多京城中有何大小动静每逃诩有急足持信前往昆明禀

反。康熙擒拿鳌拜是这几年来的头等大事吴应熊自然早知详情。吴三桂曾和他商议觉

得皇帝铲除权要于不动声色之间年纪虽幼英气已露日后做臣子的日子只怕不大好

过。吴应熊这次奉父命来京朝觐天子大携财物贿赂大臣最大的用意是在察看康熙的

性格为人以及他手下重用的亲信大臣是何等人物。今日来康亲王府中赴宴没料想竟会遇

上康熙手下最得宠的太监不由得大喜忙伸出双手握住韦小宝的右手连连摇晃说道:

“桂公公我……在下……在云南之时便听到公公大名。父王跟大家谈起来都称颂皇上

英明果断确是圣明天子还说圣天子在位连公公这样小小年纪也能立此大功令人好

生爷慕。父王吩咐命在下备了礼物向公公表示敬意。只是大清规矩外臣不便结交内

官在下空有此心却不敢贸然求见。今日康王爷赐此良机当真是不胜之喜。”他口齿便

捷一番话说得十分动听。韦小宝听得连吴三桂这样的大人物在万里之外竟也知道自己名

字不由得骨头大松好在这些奉承的话也听得多了早知如何应付只淡淡的道:“咱们

做奴才的只是奉皇上的对圣旨办事就是一不怕苦二不怕死而已有什么功劳好说?小

王爷的话可太夸奖了。”心想:“索额图哥哥料事如神这小汉奸果然一见面就提到『礼

物』二字。”

吴应熊是远客又是平西王的世子康亲王推他坐了席请韦小宝坐次席。席上大官

甚多尚书将军个个爵高位尊韦小宝虽然狂妄这次席却也不敢坐连声推辞。康亲王

笑道:“桂兄弟你是皇上身边之人大家敬重你那也是爱戴皇上的一番忠心你不用再

客气了。”说道将他按入椅中。索额图这时已升了国史馆大学士官位在诸人之便坐在

韦小宝身边其余文武大官按品级官职高下依次而坐。韦小宝忽想:“***!从前丽

春院嫖客摆花酒妈妈坐在嫖客背后顺手拿几件糕饼给我王八们还常常把我赶开那时

只想几时老子了达也到丽春院来摆一台花酒叫老鸨王八小娘们都来陪酒。哪知

道今日居然有亲王王子尚书将军们相陪只可惜丽春院的老鸨王八们见不到老子这

般神气的模样。”众人坐下喝酒。吴应熊带来的十六名随人站在长窗之侧对席上众人敬

酒挟菜以及仆役传送酒菜的一举一动均是目不转睛的注视。

韦小宝略一思索已明其理:“是了这是平西王府中的武功高手跟随来保护吴应熊

的生怕有人行刺下毒。沐王府的人只怕早已守在外面。待会最好双方狠狠打上一架且看

是沐王府的人赢了还是吴三桂的手下厉害。”他一肚子的幸灾乐祸只盼双方打得热闹非

凡斗个两败俱伤。这情形康亲王自己瞧在眼里他身为主人也不好说什么。那侍卫总管

多隆武功了得性子又直喝得几杯酒便道:“小王爷你带来的这十几个随从一定都

是千中挑挑中选的武功高手了。”

吴应熊笑道:“他们有什么武功?只不过是父王府里的亲兵一向跟著兄弟知道兄弟

的脾气出门之时贪图个使唤方便而已。”

多隆笑道:“小王爷这可说得太谦了。你瞧这两位太阳穴高高鼓起内功已到了九成火

候。那两位脸上、颈中肌肉结实一身上佳的横练功夫。还有那几位满脸油光背上垂的大

辫子多半是假打的你如教他们摘下帽子来定是秃顶无疑。”吴应熊微笑不答。索额

图笑道:“我只知多总管武功高强没想到你还有一项会看相的本事。”

多隆笑道:“索大人有所不知。平西王当年驻兵辽东麾下很多锦州金顶门的武官。金

顶门的弟子头上功夫十分厉害。凡是功夫练夫练到高深之时满脸油光头顶却是一根头

也没有的。”康亲王笑道:“可否请世子吩咐这几位尊价将帽子搞摘下来让大家瞧瞧

多总管的推测到底准不准?”吴应熊道:“多总管目光如炬岂有不准的?这几名亲兵的

确练过金顶门的功夫但功夫没练到家头上头还是不少摘下帽子免令他们当众出

丑望众位大人包涵。”众人哈哈一阵大笑既见吴应熊不愿也就不便勉强。韦小宝目不

转睛的细看这几个人心□难搔:“不知那大个儿头儿有多少头?那瘦子功夫差些想来

头一定很多。”忽然想起一事忍不住哈的一声笑了出来。

康亲王笑问:“桂兄弟你有什么事好笑说出来大家听听。”韦小宝笑道:“我想金

顶门的师傅们大家一定很和气既少和人家动手自伙里更加不会打架。”康亲王道:“何

以见得?”韦小宝笑道:“大家要是气了瞪一瞪眼睛各人将帽儿摘了下来你数我头

我数数你头谁的头少谁出本事强头多的人只好认输。”众人哈哈大笑都

说韦小宝的想法十分有趣。韦小宝又道:“金顶门的师傅们想必随身都带一把算盘否则

算起头来可不大方便。”众人又是一阵大笑。一位尚书正喝了口酒还没□下喉去一听

此言满口酒水喷了出来生怕喷在桌上失礼一低头都喷在自己衣襟之上不住咳嗽。

神照喝道:“且慢!贫僧定欲试尊驾的功夫双拳『钟鼓齐鸣』要打尊驾两边太阳

穴请还手罢!”那人摇了摇头。神照大喝一声大红袈裟内僧袍的衣袖突然胀了起来已

然鼓足了劲风双臂外掠疾向内弯两个碗口大的拳头便向那人两边太阳穴撞去。众人适

才见他掌碎青砖的劲力都忍不住“咦”的一声叫了出来心想此人闪避已然不及若不出

手招架这颗脑袋岂不便如那青砖一般登时便给击得粉碎?

岂知那人竟然一动不动手不抬足不提头不闪目不瞬便如是泥塑木雕一般。神

照上人出手之际原只想逼得他还手并无伤他性命之意双拳将到他太阳穴上却见他呆

呆的不动心中一惊:“我这双拳击出几有千斤之力。平西王世子是康亲王的贵宾倘若

鲁莽打死了他的随从可大大不妥。”便在双拳将碰上他肌肤之际急忙向上一提呼的一

声响从他两边太阳穴畔擦过僧袍拂在他面上。那人微微一笑说道:“太师好拳法!”

厅上众人都瞧得呆了心想此人定力之强委实大非寻常倘若神照上人这两拳不是中途转

向而是击在他太阳穴上此刻哪里还有命在?这人以自己性命当儿戏简直疯了。

神照拳劲急转震得双臂一酸不由得向他瞪视半晌不知眼前此人到底是个狂人还

是白痴倘若就此归座未免下不了台说道:“尊驾定不给面子贫僧无法可想只好得

罪。下一拳『黑虎偷心』要打向尊驾胸口。”“钟鼓齐鸣”、“黑虎偷心”这些招数原

是最粗浅的拳招寻常学过几个月武功的人都曾练过他又在拳之前先叫了出来本竟只

要以劲力取胜而使用最粗浅的功夫也颇有瞧不起对手之意。那人微微一笑并不答话。

神照心下有气寻思:“我这一拳将你打成内伤并立毙于当场却叫你三四天后才死那

就不算扫了平西王的脸面。”坐个马步大声吆喝右拳呼的一声打了出去拍的一声正

中他胸口。那人身子一晃退了一步笑道:“大师赢了我已退了一步。”神照这一拳虽

未用力却也是劲道甚厉不料这人浑如不觉这两句话说来轻描淡写显然全没受伤。文

官们不懂其中道理但学武之人个个都知他是有意容让。韦小宝不文不武也就在似懂非

懂之间。神照自负在武林中颇具声望怎肯就此算赢?他脸面涌上一层隐隐黑气说道:

“那么再吃我一拳。”呼的一拳仍向他胸口击去这一次用上了七成劲力纵然将他打得

口喷鲜血那是他自讨苦吃那也是无可奈何了。

神照这一拳将抵那人衣襟那人胸部突然一缩身子向后飘出半丈似乎给拳力震了出

去其实是乘势避开他的拳劲。神照这一拳又打了个空愈益恼怒。抢上两步大喝一声

右腿飞起向他小腹猛踢过去。那人叫道:“啊哟!”眼见这一腿子非踢中不可。

众人不约而同的都站了起来只见那人身子向后双足恰如钉在地上一般身子齐著膝

盖折屈自大脚以至脑袋大半个身子便如是一根木头横空而架离地尺许。神照这一腿踢

了个空在他双腿之上上数寸凌空踢过。神照一不做二不休鸳鸯连环左腿“乌龙扫

地”掠地横扫踢他双腿胫骨。那人姿势不变仍是摆著“铁板桥”势双足一蹬全身

向上搬了一尺。神照的左腿在他脚底扫过。那人稳稳落下身子仍不站直。

厅上众人彩声如雷。神照到此地步已知自己功夫和他差著好一大截对方倘若还手

自己势力输得一塌胡涂只得合十说道:“好功夫佩服佩服!”那人站直身子躬身还

礼说道:“大师拳脚劲道厉害之极在下不敢招架只有闪避。”康亲王道:“两人武功

都是极高。世子殿下尊价客气得很一定不肯还手比武是比不成了。来啊两人都领两

只大元宝去。”那人躬身道:“无功不受禄。”神照见他不肯去拿元宝自己也不便上前具

领。康亲王转头向侍从道:“给两位送去。”那人这才谢了赏钱神照也讪讪收了。

康亲王明知刚才这一场虽非正式比武其实是已方输了也赏两锭大银给神照不过既

替他遮羞也为自己掩饰表示不分胜败。他心有不甘又看得太不过瘾心想:“这高个

儿的功夫固然不错但吴应熊带来的其余随从定然及不上他。我手下众武师却各有惊人绝

艺单是那齐元凯的功夫比之神照和尚恐怕就只高不低。”他本来称神照为上人适才一

显武功之后心中对他打了折扣“上人”登时变成了“和尚”郎声道:“刚才比武没比

成不免有点……有点那个美中不足。齐师傅请你邀十五位武师大家拿兵刃十六个对

十六个跟平西王世子带来的十六位随从过过招。小王爷你吩咐他们亮兵刃罢!”吴应熊

道:“来到王爷府上作客怎敢携带兵刃?”康亲王笑道:“世子可客气了。令尊和小王都

是武将一生在刀枪剑戟之间讨生活可不用这些婆婆妈妈的忌讳。来啊把十八般兵器都

拿几件来让平西王府的高手们挑选。”康亲王本是战将从关外直打到中原府中兵刃一

应俱全。一声呼唤众侍从登时去搬了一大堆兵器出来长长短短都放在那十六名侍从面

前。

齐元凯邀集了十四名武师却要神照率领。神照要要挣回面子只客气几句便不再推

辞心想:“好歹也要砍伤几个南蛮子出一口胸中恶气。”什么平西王是客须得顾全他

的脸面等等早已全然置之脑后。这时神照齐元凯等人兵刃也已由手下拿到了厅上。神

照双掌之间倒挟两柄青钢戒刀向康亲王一席合十行礼。康亲王等微微欠身颔还礼。

韦小宝心下得意:“***这些人个个武艺高强是江湖上大有来头的人物却要向

老子行礼。老子大模大样的坐著点一点头就算了事可比他们威风十倍了。”

神照转过身来大声道:“云南来有朋友挑兵刃罢!”先前接过他五招的高身材汉子

说道:“我们奉平西王将令在北京城里决不和人动手。”神照道:“别人钢刀吹到头

上难道也不还手?别人要砍你们的脑袋你们中是伸长脖子?还是将脑袋缩进了脖子

去?”此言一出平西王府的众随从均有怒色。说他们将脑袋缩进脖子自是骂他们为乌龟

了。那为的长身汉子却仍淡淡的道:“平西王军令如山。我们犯了将令回到云南一样

也要砍头。”神照道:“好咱们就试试。”他招了招手将十五名武师召在大厅一角低

声商议。神照悄声道:“咱们将兵刃尽往他们身上要害招呼瞧他们还不还手?”齐元凯

道:“当真伤了人那可不妥。咱们只是逼他们还手。”另一人道:“大家手下留神些。”

神照喝道:“好动手罢!”一声长啸舞支戒刀白光闪闪抢先向平西王钢鞭或举铜

锤十六般兵刃纷纷使动。

那十六名随从竟然挺立不动双臂垂下手掌平贴大腿外侧目光向前平视对康王府

十六武师的进袭恍若不见。那十六名武师眼见对方不动都要在康亲王的众宾之前卖弄手

段各人施展兵刃上最精熟巧妙的招数斜劈直刺横砍倒打兵刃反映烛光十六般兵器

舞了开来呼呼风声中组成一张光幕将十六名随从围在垓心。

众文官不住说:“小心小心!”武学之士见这些兵刃每一招都是递向对方要害往往

只数寸之差不要多用上半分力气立时便送了对方性命尽皆心惊。

那十六名随从向前瞪视将生死置之度外对方倘若真要下手也只好将性命送了。神

照等人的兵刃越使越快偶尔兵刃互相撞击便火花四溅叮当作声这一来更增危险。他

们虽然无意杀伤平西王的手下但刀剑鞭锤互相碰撞劲力既大相距又如此之近反弹出

去伤到了人却不由自主。

果然拍的一声一柄铁和另一人的铜锤相撞□了出去打中一名平西王府随从的肩

头。跟道有人挥刀斜劈在一名随从右脸旁数寸处掠过旁边长剑削来刀剑相交钢刀回

转砍在那随从脸上立时鲜血直长流。两名随从受伤不轻仍是一声不哼直立不动。

康亲王知道再搞下去受伤的更多又见比武不成有些扫兴叫道:“好武功!好武

功!大家收手罢!”神照一声大叫两柄戒刀横掠过去。将一名随从的帽子劈了下来。余人

跟著学样刀枪剑戟纷纷将众随从的帽子击落。十六名哈哈大笑收起兵刃向后跃开。

韦小宝见那些随从之中果然有七个是秃顶头上亮得光不禁拍手大笑说道:“多

总管你眼光真准果然是一大批秃……”一句话没说完一瞥眼间只见平西王府的十六

名随从仍是挺立不动但上恼怒之极眼中如欲喷出火来。

韦小宝自幼在市井中□混自然而然的深通光棍之道觉得神照这批人做事太不漂亮

没给人留半分面子。市井间流氓无赖尽管偷抢拐骗什么不要脸的事都干但与争竞总是

留下三分余地大江南北到处皆然。妓院中遇上痴迷的嫖客将携来的成万两银子在窑姐

身上散光老鸨还是给他几十两银子的盘缠以免他流落异乡若非铤而走险便是上吊投

河。那也不是这些流氓无赖良心真好而是免得事情闹大后患可虑。韦小宝与人赌钱使

手法骗干了对方的银钱倘若赢他一两最后便让他赢回一二钱;倘若赢了他一百文最后

总给他翻一赢回一二十文。一来以便下回还有生意二来教对方不起疑心又免得他老羞成

怒拔出老拳来打架。他见到平西王府随从的神情心下老大过意不去便即离座走到众人

身前俯身拾起那长身汉子的帽子说道:“老兄当真了不起。”双手捧了给他戴在头

上。那人躬身道:“多谢!”韦小宝跟著将十五顶帽子一顶顶拣起笑道:“他们这样干

岂不是得罪了朋友吗?”他分不清楚哪一顶帽子是谁的捧在手里让各人取来戴上。

这些随从眼见韦小宝坐于本府世子身侧是康亲王这次宴请的大贵客是擒拿鳌拜的桂

公公见他替自己拾帽子忙请安行礼连说:“不敢当折杀小人了!”

韦小宝对平西王府之人本来毫无好感原盼吴三桂的手下倒个大霉但神照等人一再进

逼这些人始终容忍激了他锄强扶弱之意见他们感激之情十分真诚心下更喜转头

向康亲王道:“王爷向你借几两银子使使。”康亲王笑道:“桂兄弟尽管拿去使五万两

够了吗?”韦小宝笑道:“哪用得著这许多?”向王府的一名侍从道:“快去买十六顶最好

的帽子来越快越好!”那侍从答应著去了。吴应熊拱手道:“桂公公爱屋及乌?在下感激

不尽。”韦小宝拱手还礼心道:“什么爱屋及乌?及什么乌及你这只小乌龟吗?”康亲

五见神照等人削落平西王府众随从的帽子心中也早觉未免过分生怕得罪了吴应熊但如

出口道歉又觉不妥。韦小宝这么一来深得其心说道:“来人哪!吴世子的手下每人

赏五十两银子。”又想:“单赏对方岂不教人手下的众武师失了面子?”又道:“咱们府

里的十六武师每人也是五十两银子!”大厅之上欢声大作。索额图站起身来给席上众

人都斟了酒说道:“小王爷令尊用兵如神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令尊军令森严

总属人人效死无怪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来来来大伙儿遥敬平西王一杯!”

吴应熊急忙站起举杯道:“晚生谨代家严饮酒多谢各位厚意。”众人都举杯饮干。

吴应熊又道:“家严镇守南疆边陲平靖那是赖圣上洪福再加朝中王公大臣措置得宜

指导有方。家严只是尽忠皇上效力秉承朝中各位五公大臣的训示不敢偷懒而已。实不敢

说有什么功劳。”酒过数巡王府侍从已将十六顶帽子买来双手捧上送到韦小宝面前。

韦小宝向康亲王笑道:“王爷你府中的师傅们失手打落了人家的帽子你该赔还一顶新帽

子罢。”康亲王笑道:“当得当得还是桂兄弟想得周到。”吩咐侍从将帽子给吴应熊

的随从送去。众随从接过了躬身道:“谢王爷谢桂公公!”将帽子折好放在怀内头上

仍是戴旧帽。康亲王和索额图对望了一眼知道这些人不换新帽乃是尊重吴应熊的意思。

又饮了一会王府戏班出来献技。康亲王要吴应熊点戏。吴应熊点了出“满床笏”那是郭

子仪做寿七子八婿上寿的热闹戏。郭子仪大富贵亦寿考以功名令终君臣十分相得。吴

应熊点这出戏既可说祝贺康亲王也是为他爹爹吴三桂自况颇为得体。

康亲王待他点罢将戏牌子递给韦小宝道:“桂兄弟你也点一出。”韦小宝不识得

戏牌上的字笑道:“我可不会点了王爷你代我点一出要打得结棍的武戏。”康亲王

笑道:“小兄弟爱看武劲嗯咱们来一出少年英雄打败大人的戏就像小兄弟擒住鳌拜一

样。是了咱们演『白水滩』小英雄十一郎只打得青面虎落花流水。”“满床笏”和

“白小滩”演罢第三出是“游园惊梦”。两上旦角啊啊的唱个不休韦小宝听得不知所

云不耐烦起来便走下席去见边厅中有几张桌子旁子有人在赌钱有的是牌必有的是

骰子。骰子桌上做庄的是一名军官是康亲王的部属面前已赢了一大堆银子见韦小宝走

近笑道:“桂公公您也来玩几手?”

韦小宝笑道:“好!”瞥眼间见吴应熊手下那高个子站在一旁心中对此人颇有好感

便向他招了招手。那人抢上一步道:“桂公公有什么吩咐?”韦小宝笑道:“赌台上没父

子你不用客气老哥贵姓大号怎么称呼?”刚才神照问他他不肯答复但韦小宝在众

宾客之前很给了他们面子问得又客气便道:“小人姓杨叫杨溢之。”韦小宝不知“溢

之”两字是什么意思随口道:“好名字好名字!杨家英雄最多杨老令公杨六郎杨

宗保杨文广杨家将个个是英雄好汉。杨大哥咱哥儿来合伙赌一赌!”杨溢之听他称赞

杨家祖宗心中甚喜微笑道:“小人不大会赌。”韦小宝道:“怕什么?我来教你!你那

两只大元宝拿出来。”杨溢之便将康亲王所赏的那两只元宝拿了出来。韦小宝从怀里摸出一

张银票往桌上一放笑道:“我和这位杨兄合伙押一百两!”庄家笑道:“好越多越

好!”他们赌的是两粒骰子一掷定输赢。庄家骰子掷下来凑成张和牌韦小宝掷了个七

点给吃了一百两银子。韦小宝道:“再押一百两!”这次却赢了。掷得十六七手后来来

去去老没输赢。韦小宝焦躁起来:“我输几百两银子不打紧累得这姓杨的输了那两只元

宝可对不住人。”一手掷出一个六点已输了九成为料庄家掷了个五点。韦小宝哈哈大

笑此后连赢几□一百变两百两二百两变四百两三把骰子已赢了四百两银子。做庄

的那军官笑道:“桂公公好手气。”韦小宝笑道:“你说我好手气吗?咱们再试两把!”将

四百两银子往前一推一把骰子掷下去出来一只四六。庄家掷成个长三又是输了。韦小

宝转头道:“杨大哥我们再押不押?”杨溢之道:“但凭桂公公的主意。”

韦小宝原来的四百两银子再加赔来的四百两一共八百两银子向前一推笑道:“索

性赌得爽快些。”喝一声:“赔来!”

骰子掷下去骨溜溜的乱转过得片刻一粒骰子已转成了六点另一粒却兀自不住滚

动。韦小宝手上使了暗劲要这粒骰子也成六点成为一张天牌但骰子不是自己带来的

他掷骰的本事毕竟没练到炉火纯青那粒骰子定将下来却是两点八点是输多赢少的

了。韦小宝大骂:“直你娘的臭骰子这么不帮忙。”庄家哈哈一笑说道:“桂公公这次

只怕要吃你的了。”一把掷下去一粒骰子掷出来五点另一粒转个不休。韦小宝叫道:

“二二二!”这粒骰子掷出来倘若是一点五点凑成梅花六点凑成牛头都比他的八点

大只有掷出个两点庄家才输了。韦小宝不住吆喝说也凑巧骰子连翻几个身在碗中

定下来果然是两点。

韦小宝大喜笑道:“将军你今天手气不大好。”那军官笑道:“霉庄霉庄。桂公

公正当时得令什么事都得心应手自然赌你不过。”赔了三张二百两银票再加上两只一

百两的元宝。韦小宝手中捏了把汗笑道:“叨光叨光!”向杨溢之道:“杨大哥咱们

没出息摘青果子可不赌啦。”将八百两银子往他手中一塞。

杨溢之平白无端了一注财心下甚喜道:“桂公公这位将军是什么官名?”韦小

宝一怔低声道:“倒没问起。”转头向那军官道:“大将军你尊姓大名啊?”那军官笑

逐颜开站起身来恭恭敬敬的道:“小将江百胜记名总兵一直在康亲王爷麾下办事

的。”韦小宝笑道:“江将军你打仗是百战百胜赌钱可不大成。”江百胜笑道:“小将

和旁人赌差不多也说得上是百战百胜。只不过强中还有强中手今天遇上公公江百胜变

成江百败了。”韦小宝哈哈大笑走了开去忽然心想:“那姓杨的为什么要我问庄家名

字?”一沉吟间远远侧眼瞧那江百胜掷骰子的手法只见他提骰转腕弯指骰手

法极是熟练正是江湖上赌钱的一等一好手适才赌得兴起没加留神登时恍然大悟:

“原来这家伙是故意输给我的。怪不得我连赢五记哪有当真这么运气好的?***老子

钱多不在乎输赢否则的话一下场就知道了。这云南姓杨的懂得窍门他也不是羊牯

是杀著羊的。”又想:“为什么连一个素不相识的记名总兵也要故意输钱给我?自然因为

我在皇上跟前有面子大家盼我为他们说好话。就算不说好话至少也不捣他们的蛋操你

***他花一千四百两银子讨得老子的欢心可便宜的紧哪!”

他既知人家在故意输钱胜之不武也就不再去赌又回到席上吃菜听戏。这时唱的

是一出“思凡”一个尼姑又做又唱旁边的人又不住叫好韦小宝不知她在捣什么鬼大

感气闷又站起身来。

康亲王笑道:“小兄弟想玩些什么?不用客气尽管吩咐好了。”康亲王道:“我自己

找乐子你不用客气。”眼见廊下众人呼吆喝六赌得甚是热闹心下又有些□□地心

想:“眼不见为净今日是不赌的了。”他上次来过康亲王府依稀识得就中房舍大概顺

步向后堂走去。

府中到处灯烛辉煌王府中众人一见到他便恭恭敬敬的垂手而立。韦小宝信步而行

忽然便急想要小解他也懒得问人厕所的所在见左是个小花园推开长窗到了黑暗

角落里拉开裤子正要小便忽听得隔著花丛有人低声说话。

一人说道:“银子先拿来我才带你去。”另一人道:“你带我去找到了那东西银

子自然不会少给你的。”先一人道:“先银后货。你拿到东蚊瘁要是不给银子我又到哪

里找你去?”另一人道:“好这里是一千两银子先付一成。”韦小宝心中一动:“一千

两银子只是一成那是什么要紧物事?”当即忍住小便侧耳倾听。只听那人道:“先付一

半否则这件事作罢。这是搬脑袋的大事你当好玩吗?”另一人微一沉吟道:“好五

千两银票你先收下了。”那人道:“多谢。”跟著出悉索之声当是在数银票接著

道:“跟我来!”

韦小宝好奇心起寻思:“什么搬脑袋的大事倒不可不跟去瞧瞧。”听得二人脚步声

向西走去便从花丛中溜了出来远远跟在后面。眼见两人背影在花丛树木间躲躲闪闪走

得数丈便停步左右察看生怕给人见。韦小宝心想:“鬼鬼祟祟干的定然不是好事。

康亲王待我极好今晚给他拿两个贼骨头也显得我桂公公的手段。”第一摸摸一摸靴桶

子那柄削铁如泥的匕;第二摸摸一摸身上那件刀枪不入的宝贝背心胆子又大了些。只

见两人穿过花园走进了一间精致的小屋。韦小宝蹑著脚步走近见雕花的窗格中透出灯

光绕到窗后伸手指醮了唾液湿了窗纸就一只眼向内张去。里面是座佛堂供著一尊

如来佛像神座前点著油灯。一个仆役打扮的人低声道:“我花了一年多时光才查到这件

物事的所在你这一万两银子可不是好赚的。”另一人背向韦小宝问道:“在哪里?”

那仆役道:“拿来!”那人转过身来问道:“拿什么?”这人脸孔瘦削正是适才在大厅

上阻止那姓郎武师出去的齐元凯。那仆役笑道:“齐师傅明知故问了自然是那腻千两

啦。”齐元凯道:“你倒厉害得很。”从怀中取一叠银票出来。那仆役在灯光下一张张的查

看。

韦小宝心中害怕知道这齐元凯武功甚高而他们所干的定是一件干系重大的勾当倘

若给知觉立刻便会杀了自己灭口心中一急一泡尿就撒了出来索怕顺其自然让尿水

顺著大腿流下倒没半点声息。那仆役数完了银票笑道:“不错。”压低了声音在齐元

凯耳边说了几句话齐元凯连连点头韦小宝却一句也没听见。

只见齐元凯突然纵起跃上供桌回头看了看便伸手到佛像的左耳中去摸索。

他掏了一会取了一件小小物事出来跃下地来举手在烛光下一看却是一枚钥匙

金光闪闪似是黄金所铸。但这钥匙不过小指头长短还不足一两黄金。齐元凯笑容满面

低下头来数砖头横数了十几块又直数了十几块俯下身来从靴桶中取出一柄短刀将

一块方砖撬起低低的欢呼了一声。那仆役道:“货真价实没骗你罢!”齐元凯不答将

金钥匙轻轻往下插去想是方砖之下有个锁孔。喀的一声锁已打开。齐元凯一呆说道:

“怎么拉不开恐怕不对。”那仆人道:“怎么会拉不开?王爷亲自开锁我在窗外看得清

清楚楚的。”说著俯下身去拉住了什么东西向上一提。

蓦听得飕的一声一枝机弩从下面躬了出来正中那仆人胸口那仆人“啊”的一声惨

叫向后便倒手中提著的那块铁盖也脱手飞出。齐元凯斜身探手接住铁盖免得掉在地

下出巨声。他蹲在那仆人身后左手按住他嘴防他呻吟呼叫惊动旁人左手握著仆

人的左腕又伸到地洞中掏摸。韦小定看得目瞪口呆心想:“原来地洞中另有机关这姓

齐的可厉害得很。”

这一次不再有机弩射出。齐元凯自己伸手进去摸出了一包物事却是个包袱。他右手

一甩将那仆人推在地下长身站起右足一抬已踏在那仆人口上不让他出声侧身将

包袱放在神座的供桌打了开来。

韦小宝深深吸了口气只见包袱中是一部经书。世上本何止万千他识得书名的却只

有《四十二章经》一部而这一部却正便是《四十二章经》。经书形状和鳌拜府中抄出来

的一模一样只是书函用红绸子制成。齐元凯迅将经书仍用包袱包好提起左足在那弩

箭尾上用力一扑的一声轻响弩箭没入了那仆役胸中。那仆役本已重伤这一来自然立时

毙命嘴巴又被他右脚踏著只一声闷哼身上扭了几下便不动了。

韦小宝吓得心中怦怦乱跳小便本已撒完这时禁不住又撒了许多在裤裆之中。

只见齐元凯俯身到仆役怀中取回银票放入自己怀里冷笑道:“你这可财哪!”微

一沉吟将金钥匙放入那仆役□的右掌心卷起死□的手指拿住钥匙这才快步纵出。韦

小宝心想:“他这就要逃我要不要声张?”突然人影一晃齐元凯已上了屋顶。韦小宝缩

成一团不敢有丝毫动弹却听得屋顶有搬动瓦片之声过得片刻齐元凯又跃了下来大

模大样的走了。

韦小宝心想:“是了他将经书藏在瓦下回头再来拿哼可没这么便宜。”候了一

会等齐元凯去远他可没能耐一下子便跃上屋顶沿著廊下柱子爬上攀住屋檐这才翻

身上了屋顶回想适才瓦片嫌诏的所在翻得十几张瓦片夜色朦胧中已见到包袱的一角。

他将包袱取出仍将瓦片盖好寻思:“这部《四十二章经》到底为什么这样值钱?老

乌龟皇太后这姓齐的还有鳌拜、康亲王个个都当它是无价之宝。我韦小宝若不顺手

牵羊这注横财这韦字可是白姓了。”解开包袱将经书平平塞在腰间收紧腰带。他

袍子本来宽大竟一点也看不出来将包袱掷入花丛又回去大厅。大厅上仍和他离去时一

模一样赌钱的赌钱听曲的听曲饰尼姑的旦角兀自在扭扭捏捏的唱个不休。韦小宝问索

额图:“这女子装模作样搞什么鬼?”

索额图笑道:“这小尼姑在庵里想男人要逃下山嫁人你瞧她脸上春意□漾媚眼一

个一个甩过来……”突然想起韦小宝是太监不能跟他多讲男女之事以免惹他烦恼说

道:“这出戏没什么好玩。桂公公我给你另点一出嗯咱们来一出『雅观楼』李存孝

打虎少年英雄非同小可。然后再来一出『钟馗嫁妹』钟馗手下那五个小鬼武打功夫

热闹之极。”韦小宝拍手叫好说道:“只是我赶著回宫怕来不及瞧。”

一斜眼间见齐元凯正在和一名武师豁拳“五经魁”“八仙过海”叫得甚是起

劲。他豁了一会拳大声问道:“神照上人那姓郎的家伙呢?”席上众武师都道:“好久

没见他了只怕溜了。”神照冷笑道:“这人不识抬举谅他也没脸在王府里再耽下去。”

齐元凯道:“多半是溜了这人鬼鬼祟祟别偷了什么东西走才好。”一名武师道:“那可

难说得很。”

韦小宝心道:“这姓齐的做事周到之极先让那姓郎的丢个大脸逼得他非悄悄溜走不

可。待得王府中见死了人丢了东西自然谁都会疑心到姓郎的身上。很好这一个乖须

得学学干事之前先得找好替死鬼。”

眼见天色已晚侍卫总管多隆起身告辞说要入宫值班。韦小宝跟著告辞。康亲王不敢

多留笑嘻嘻的送两人出去。吴应熊、索额图等人都直送到大门口。

韦小宝刚入轿坐定杨溢之走上前来双手托住一个包袱说道:“我们世子送给公公

一点微礼还望公公不嫌非薄。”韦小宝笑道:“多谢了。”双手接过笑道:“杨大哥

咱们一见如故我当你是好朋友倘若给你钱什么那是瞧你不起了。改天有空我请你喝

酒。”杨溢之大喜笑道:“公公已赏了七百两银子难道还不够么?”韦小宝大笑说

道:“这是人家代掏腰包作不得数。”轿子行出巷子不远韦小宝性急命轿夫停轿提

灯笼在轿外照著便打开包袱看礼物见是三只锦盒一只盒中装的是一对翡翠鸡一公

母雕工极是精细;另一盒装著两串明珠每一串都是一百粒虽没他研碎了给小郡主涂的

珍珠那么大难得是两百颗一般大小浑圆无瑕他心中一喜:“我骗小郡主说去买珍珠

吴应熊刚好给我圆谎。”第三只锦盒中装的却是金票每张黄金十两一共四十张乃是四

百两黄金。韦小宝心道:“下次见吴应熊这小汉奸我只冷淡淡的随谢他一声显得嫌他礼

物太差劲他非再大大补一笔不可。这是索大哥所教的妙法。这小汉奸要是假装不懂老子

就挑他的眼:『喂小王爷你送了我一对小小绿鸡儿倒也挺有趣的就只不怎么像

鸡。』小汉奸要一定要问:『桂公公怎地不像鸡哪?』老子就说:『世上的公鸡母鸡哪

有这么小的?麻雀儿也还大得多。再说绿色鹦鹉孔雀倒见得多了绿鸡就是没见过不

知你们云南有没有?』小汉奸只有苦笑。老子又说:『就算有绿鸡公鸡的鸡冠总该是红的

罢?话又说回来母鸡老是不下蛋那算是什么宝贝了?』哈哈哈哈!”韦小宝回到皇

宫匆匆来到自己屋里闩上了门点亮蜡烛揭开帐子笑道:“等得好气闷吗?”只见

小郡主一动不动的躺著双眼睁的大大地嘴上仍是叠著那几块糕饼竟一块没吃。他取出

那两串珍珠笑道:“你瞧我给你买了这两串珍珠研成了末给你一搽上你若不是天下第

一的小美人儿我不姓……不姓桂!你饿不饿?怎么不吃糕?我扶你起来吃罢!”伸手去扶

她坐起突然间胁下一麻跟著胸口又是一阵疼痛。

韦小宝“啊”的一声惊呼双膝一软坐倒在地全身酸软动弹不得。

举报本章错误( 无需登录 )